張烈幾乎是草根出身,但十年先知先覺的經營下來,輔以膽識與際遇,也積攢下豐厚身家,多件頂級、靈器級法器
按理來說溫情出身門名望族,她身上的靈物應該比張烈只多不少才對,然而事實上,除了一柄細雨靈劍以外,溫情身上幾乎可以用“身無長物”這個詞來形容。
因為劍修之道貴精貴純,不倚外物,丹元劍靈宮的真傳弟子,除一柄靈劍以外,身上除了法袍、清心玉佩以外,可能就沒有其它法器了,因為如果外物太多,駁雜劍心,也就無法修煉《劍典》了。
如果溫情身上的頂級法器、靈器如張烈身上的一般眾多,那么此戰張烈絕沒有可能這么輕易的拿下,但反過來計算,如果溫情倚仗外物,她的劍藝又不可能修得像現在這般高明,因此修煉這種事,得失之間,真的是很難以斷言利弊。
受到劍傷之后,溫情身形合于劍光當中瞬間遠遁而走,張烈追出兩步,本以為是自己獲勝了,然而下一刻卻又感覺到自身身后有一股熾烈的火勁襲身而來,內涵爆烈,高溫燃燒,然而真正可怕的,卻是其中一股“焚盡八荒,世間無一物不可燃燒”的毀滅意境。
火,在一般修仙者眼中,代表的是暴烈,毀滅,光芒。
然而明州魔門焚世影教的圣火魔炎,卻蘊涵著一股“寂滅之力”,火焰終究會焚燒整個世界,完全新生。
寂滅之力,創生之功,萬物生滅,盡在其中。
此刻身后襲來的這道魔炎,雖然跟生字還搭不上什么邊,但哪怕僅僅只掌握一個滅字,就已然非常可怕了!
(這種高手?焚世影教蕭紅玉?)
(這么說來,溫情的遁走不僅僅是因為被我所傷,更多的是因為她與蕭紅玉交過手,因此先我一步判斷出這個老對手的到來。在那種情況下,換作是我也會選擇先行退走。)
剛剛才擊退溫情,然后就驟然之間被來自身后的魔門天驕偷襲,先手盡失,張烈果斷第三次也是短時間內最后一次激活煉火流焰袍,前撲自保。雖然不是不可以驅使通碧葫蘆吞噬火焰,但自身畢竟僅僅只是煉氣境界,二階中品特殊類靈器通碧葫蘆雖然擁有吸取二階及二階以下火焰法術的能力,但那是交給筑基境修士用,張烈并不認為蕭紅玉的火法精純,會弱于自己的如意魔火。
既然如此,那么煉氣境修士使用二階靈器吞噬二階筑基境的火炎,哪怕被當場燒死了,也怨不得賣家靈器坑人。
流焰狀態下張烈的遁速是獲得一定加成效果的,前沖而撲,雖然身后暗色烈火巖漿熊熊,驚濤駭浪,火焰巖河一般,但張烈心靈神識強大敏銳,應變的速度實在是足夠快,這恐怖無比的火炎攻擊,最終還是未能落到他的身上。
倒不僅僅是畏懼蕭紅玉,更為重要的是,四面八方的修士就快要完成合圍了,若不迅速抵達之前設計的決戰地點,即便是以張烈的狂傲勇烈,也不覺得自己能在一名魔門天驕、眾多宗門真傳圍攻,以及溫情的潛伏暗算下,殺盡仇敵,敗盡對手。
“可惡!居然敢在我面前玩弄火遁之術?”最可惡的是,居然真讓他逃掉了!
蕭紅玉控御轟出的恐怖火炎,將視之所及范圍內的一切山林全部焚毀摧化了,甚至連這片區域空間的水氣都盡數被蒸騰干凈,這個魔女周身環繞著四枚猶如游魚般虛空快疾游走的暗紅色火焰形法器,正是那在明州修仙界有著赫赫威名的頂級靈器六陽神火鑒。
這六陽神火鑒蕭紅玉原本就只有兩枚,進入無憂谷后經歷兩個多月的爭奪,終于奪回先人遺失的另外兩枚六陽神火鑒,不過這兩枚的祭煉共鳴還略有不足,否則的話,剛剛蕭紅玉的這一擊,張烈未必能逃得開。此時此刻,在周身四枚六陽神火鑒的加持之下,蕭紅玉的身形化為一抹紅光急掠而遁行,追殺而去,遁速同樣也達到筑基等級境界。
萬載宗門大量適應性靈器的傳承,也是修仙界散修修者難以與宗門修者相抗衡的一個原因,宗門修士所修煉的功法與宗門傳承的強大靈器,多半是契合的,不僅僅彼此增幅令威力倍增,甚至初始祭煉共鳴也更加容易,而散修即便是僥幸獲得前人遺澤獲得靈器,能不能成功溝通其靈性完成祭煉都是問題,更遑論功法配合,增幅威力了。
蕭紅玉得手六陽神火鑒之后迅速就可以完成共鳴,操控使用,若是外人得去了,正常情況下怎么也得磨個一年半截,還遠遠達不到焚世影教弟子使用時的夸張威力。
焚世影教蕭紅玉此時此刻的遁速已然達到了筑基境界的程度,雖然還是比張烈剛剛激發“流焰”時表現出的遁術稍慢上一些,但她卻也不急,因為只是一眼她就瞬間就判斷出來了,張烈的“流焰”屬于爆發型遁術,剛不可久,用不了多久就得漸漸的緩慢下來,甚至他催動得遁逃越遠,神識法力便損耗越巨。
(只是要小心溫情那個賤人,鄭師兄說得并沒有錯,我若是輕忽大意了,很可能會被她暗算襲殺。)這樣思索著,蕭紅玉遠遠跟墜著張烈。
從整片山地森林的上空俯覽而下視,可以看到以丹元劍靈宮為首的正道修士,以焚世影教為首的魔門,大半都在向這個方向匯聚而來了,而在森林的中央地點有著一株古老而虬結的巨樹,它不知道已經活了多少歲月了,只知道因為其地下脈絡的盤根錯節,這株古老之樹的四周甚至空出一片來,除了蔭蔭青草以外,其它的樹木都缺乏養分不得生長。
蕭紅玉駕馭遁光急掠而至,但是舉目四顧卻不見張烈的存在,那個家伙的氣息,在來到這里后就瞬間消失無蹤了。
隨著四面的修士越聚越多,蕭紅玉注意到中央處那株古樹的四周,有許多的朽木樹干,在略一仔細觀察后,紅衣女修的神色頓時一凝。
被籠罩于大型陣勢的山林環境,張烈安排月靈門岑孟康暗中布下的一階陣法,加成不高,工程量不小,整個陣法匯聚水元,一定程度上強化迷障、幻術效果,壓制火法。
但,也并不僅僅是這些而已。
“這是,東極青華寶樹的枝干?”蕭紅玉出身焚世影教名門世家,身份地位遠遠比溫情都還要更高得多。
因此哪怕是出身于魔門,見識眼里也依然不俗,她俯身拿起一截枯枝很快就辨認出來了。
對于無憂谷中會有東極青華寶樹她并不吃驚,瘋狂追殺張烈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要奪得東極青華靈果,獻予宗門老祖,但是,這寶樹的枝干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在蕭紅玉疑惑之時,她突然聽到自己的身后傳來一陣陣的咔嚓咔嚓響聲,同時伴隨著的還有四周許多修士的驚呼之聲,緩緩轉過頭去,這紅袍白膚的美貌少女,只見那根巨粗,巨大,巨為堅硬的古樹,生長出面容,緩緩得不斷變化并站立起來。
蒼青天靈術·木靈活化術,此術算是半門木遁術,修成者可以遁術樹木之后,隱匿自身氣機,受傷之后可以汲取樹木生機養分,恢復自身;并且可以活化木靈,找到一株數百年的古樹,施以此術將之活化為木傀儡巨人,煉氣境修士可以仗之與筑基境修士對抗數合。同階,更可以倚仗橫掃,只要沒有克制性的強大的金火兩行法術攻擊。
丹元劍靈宮與焚世影教,一個擅長劍修,一個擅長火法,但是張烈對此也有針對性的應對,他以整片山林為陣匯聚水元壓制火法,雖然這種壓制程度很低,但是作為陣眼核心的這株古樹,同樣也在受到匯聚水元的浸潤與強化,這種強化甚至遠遠超過于對火法的壓制。
這一減一增之間,陣法加成幾乎已經被張烈利用到極致了。當然,整個山林陣勢雖然很難,但是并沒有多么的精妙,若是精通陣法的話很快就能破掉,即便不精通,掌握著一些陣法基礎知識,暴力破壞也并不是非常困難。
但是,距離血煉結束已經沒幾天了,無論是丹元劍靈宮的溫情還是焚世影教的蕭紅玉,她們都沒有繼續等待的時間了。
這就是張烈精心布置下來的戰場大勢:要么就在我選擇的這片環境交手,要么,你們就選擇放棄。
“哈哈哈哈哈,這個狀態也很是不錯嗎,小蘿莉,給老子叫爸爸!”最終形成的木之巨人,足足有二十六七米那么高,形態上是一尊道家護法天神形象,威風凜凜,霸意十足。
在完成這個法術的那一刻,張烈就切換了視角,僅僅只是猛烈得揮下右手掌,就將臉色驟然慘白的蕭紅玉完全籠罩覆蓋。
木靈活化這個術,一方面看施術者的法力強度,另一方面則是看被復活古樹的樹齡、品相、生命力,張烈所選擇的這株萬年古樹,無論是樹齡、生命力都是非常夸張的,品相雖然是普通凡木,但張烈要求岑孟康暗中派人去丹府取了一些東極青華寶樹的枝干回來,供其吞噬,獲得短時間內的增幅。
恐怕哪怕是五行宗縱橫上古,最為鼎盛的那個時代,也沒有幾個煉氣境的門人弟子活化過萬年古樹,張烈連吞了兩顆回元補天丹,體內法力也幾乎被抽干凈,才將此術完全施放完成,當然,此時此刻就是檢驗法術效果的時候了。
蕭紅玉何等之人,木靈活化術已經很久未在修仙界出現了,但她依然驚而不亂,張烈化身木巨人的那沉重一擊,擊了她,但是哪怕木巨人神將連一般筑基境修士都無法匹敵的夸張力量,也無法將其按死,伴隨著張烈猛烈得發力,咔嚓咔嚓咔嚓咔嚓,一陣的爆響之聲,木巨人神將神將的右手掌完全崩潰,現出其中那周身黑色光罩籠罩的紅袍女修。
此時此刻,蕭紅玉的眼中真的好似噴出火焰一般,剛一脫困,伴隨著其雙手法訣一展,其周身的四道六陽神火鑒便疾飛轟擊在面前的木巨人神將身上,轟隆作響,火光縈繞糾纏。
與此同時,四面的修士也在緩過神后加入到了圍攻的行列,只是他們發出的法術攻擊大多無效化,木巨人神將周身本就有木行靈光包裹保護,再加上匯聚水元的法陣浸潤滋養,更見堅固,并且這個木巨人神將雖然看似笨拙,實則無論移動還是攻擊速度都并不慢。
被四周的攻擊攻擊得煩躁了,它甚至可以一躍而起,轟然跳到另外一處,揮手橫掃之間,十幾名修士就好像是被拍蒼蠅般拍飛了,剎那間不死也是重傷,完全失去戰斗能力。
“這也……太夸張了吧?這哪里還是煉氣境修士之間的戰斗。還有這個陣法,對于這個木巨人也有著這樣高的加持作用嗎?”作為蕭紅玉的護衛加智囊,鄭云的遁速遠遠沒有蕭紅玉那么快,此時此刻他才帶著人追蹤著趕到前沿一線戰場。
然而看到的,卻是已然完全陷入戰斗癲狂熱情中的蕭紅玉,猶如靈活的轟炸戰機般,御使四枚六陽神火鑒,左右來去縱橫穿梭著,瘋狂向木巨人神將發動強烈火法攻擊。
但是,就好像氣候潮濕濕潤的熱帶雨林難以起火一樣,作為陣眼的古樹在這大半個月中已經匯聚起了大量的水元,就算此時此刻它脫離了陣眼,陣法影響已然開始消散,但這種消散的作用顯現至少在此戰當中,是絕對看不到了。
面對眼前這頭浸透著大量水元的大木樁,蕭紅玉更多的只能使用火法爆裂之力,然而即便是以爆裂的火炎撕裂身軀,木巨人神將也能夠迅速恢復,這里可是在水元、木元、土元俱為之豐沛充足的山地森林里啊。在這場戰斗當中,張烈已然占盡了天時地利,而蕭紅玉、鄭云、溫情他們,卻談不上真正擁有人和。
“蕭師妹,不要和他在這里打,這個法術定然無法太久的支撐,也不能離遠,我們暫且離開此地!”
作為結丹宗師蕭盈安排在蕭紅玉身旁的智囊,鄭云瞬間就窺破了戰事癥結的所在,然而智囊正確的判斷,也需要統帥接受并支持才行。蕭紅玉此時此刻完全殺紅眼了,對于師兄鄭云的喊話根本就是充耳不聞。
然而就在這時,漆黑已現,隱見銀色皎白月輪天云之間,陡然就刺落下一道道巨大的銀色劍光,這巨大劍光雖然不分敵我,但覆蓋轟落而下,蕭紅玉自然躲避得開,木巨人神將卻不得不嘶吼著消受掉大半了。明月已現,溫情修煉的逐月清風劍已然可以獲得相當程度的強化,此時此刻她竟然選擇出手了,而不是等待在暗中,等待張烈與蕭紅玉間先決出個勝負甚至生死。
(她居然出來了,她居然在此時出來了。那就說明,這個張烈給溫情帶來的壓迫感,甚至更超過紅玉師妹帶給她的。)
“你們還愣著做什么,有什么二階火系金系的符咒,速速使用,但凡誰敢留手,讓我察覺到立殺無赦!”
焚世影教真傳弟子鄭云的選擇做法沒有絲毫的錯漏之處,但是,在這種時候,這種程度的戰斗中,二階符咒已經不是什么大殺器了,相對于木巨人神將來說,完全就是普通的攻防程度,甚至還有所不及,可以當張烈激活木巨人之后,這場戰斗普通的煉氣境修士就已經完全插不上手了,勉強攻擊,使用耗資巨大的二階符咒,也只能算是在敲一敲邊鼓而已。
溫情雖然出手一次,展現出驚人的劍修神通,但她身上沒有長輩賜予的護身寶物,根本就不敢像蕭紅玉那般近身拼殺,瘋狂攻擊,不過有了她的帶領,月靈門,重玄閣的修士也都紛紛加入戰場,只是基本上沒人敢于太過靠近,更沒有人肯輕易耗費自己好不容易才積攢靈石購買的二階符咒,在這種時刻下,正道表現出來的統御力是遜色于魔道宗門的。
尤其,月靈門岑孟康還帶著幾名親信之人,有意無意的給大家擴散消極避戰的暗示。
時至今日,月靈門岑孟康已經同張烈徹底站在一條船上了,這片區域的山形陣勢,根本就不是一個人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更何況還是在兼修煉丹的情況下,雖然現在大家是一片混亂,分不出敵我之別,但等大家離開無憂谷血煉后,返過頭來慢慢的復盤推衍,岑孟康很清楚自己大幾率是隱藏不住的。
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自己已經把籌碼壓在了張烈的身上,若是張烈最終活著走出無憂谷血煉,那么其它人當然是找他報怨報仇,但若是反之,那么岑孟康自己未來的道途,也將會是步步艱難,豎敵滿天下了。
午夜時分,在糾纏了數個時辰之后,蕭紅玉終于成功將木巨人神將身上的水元完全擊散,此時此刻熊熊烈火焚燒著巨大的古樹巨人,使之成為耀眼的火炬,顯赫奪目的同時也在迅速燃燒。
當然,交戰到此時,除了正魔兩道的天驕以及像鄭云這樣的死忠分子以外,大多數的修士都已經逃散了,這一戰張烈前前后后至少又殺了四十多人,木巨人神將攻防兩極,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引動整個山林陣勢,那悍然恐怖之威,已然完全是筑基境界的強力存在了。
不過這個術由于靈活性的問題,橫掃煉氣沒什么難度,想要用來躍階殺筑基就很難了,筑基境修士大可以暫且退去,待你木巨人的活性生命力完全散盡,再說回過頭來殺人。
本來燃燒的火巨人神將,張烈還可以以此施展一兩個道術支撐、繼續作戰,然而酣戰至此,即便是張烈也已經極度疲累了,共計八枚的回元補天丹他已經吞服下去了四顆,除了第一顆是數天前吞服的以外,剩下的幾顆全部都是在這一夜的漫長酣戰中吞服的,如此吞服丹藥,回元補天丹藥性再溫和也是不行的。因此,張烈也已經是漸近極限了,雖然遠遠還沒有觸底,但他也沒有興趣再繼續拖下去了。
燃燒的木巨人神將崩解,那長發白膚,隱現病容的男子就那么踏劍飛出,然后睥睨之間,卻是盡顯冠絕一時,舍我其誰的強悍霸氣。
他的確是有這個資格的,丹魔張烈,在無憂谷一役過后,這個名字無論如何都會響徹明州修仙地域,甚至連外州宗門的相關宗卷上,也會為其記錄上相關的一筆。
“呼呼呼呼……”
蕭紅玉氣喘吁吁得站在虛空當中,周身熊熊烈焰燃燒席卷,她的臉色也蒼白的可怕,但是其眼眸深處那怒燃的戰意,卻是不消不退,不肯罷休。
見張烈主動崩解了燃燒的木巨人神將,飛向蕭紅玉,另一邊的溫情擔心蕭紅玉被殺,自己獨木難支,開口誅心道:“無憂谷一役后,張師兄可名滿天下,可是,這一役前后因你而死的人何止上百?如此修道,張師兄道心無垢?”
正所謂殺人誅心,一個人在虛弱之時心靈也會相應的軟弱下來,溫情的這番話語,若是刺中了某人心底痛處,可能會對其未來一生的道途都產生影響。
可惜,溫情這一番話術卻施展錯了對象。
“呵呵呵呵……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夸。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君不見,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夸仁義。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哈哈哈哈……吾有一歌與君聽: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溫情的估算的確是沒有錯誤,此時此刻的張烈也是陷入了身心極度的疲憊,哪怕一身法力有丹藥之力,潛能底蘊勉力支撐,張烈的神識意志也已經隨著漫長的廝殺血斗,瀕臨極限。
本來,大家都是修士,來這無憂谷當中執行宗門血煉,誰的手上都不干凈,然而溫情窺視出張烈畢竟不是魔修,心性尚未至偏激兇頑,悖逆無悔的地步,因此以話術來刺激他。
在某種意義上講她的確是成功了,她的話語觸及起張烈腦海甚至心底最深處的一部分記憶。一首《男兒行》張烈幾乎下意識得吟誦而出,心靈狀態也剎那進入了某種奇妙的狀態。
對于張烈而言,滿手血腥殺人無算,這的確給他帶來極為沉重的心靈負擔,他畢竟是出身于一個和平穩定的時代,因此心靈中存在著某種軟弱。但這種殺戮本就是進化道路上不可避免的一環,就猶如遠古之人類是通過滅絕了無數其它種族、生物,方才強盛繁衍至今的,就猶如地球時代的某國,是依靠屠滅了一個土著種族,才占據了地球上最肥沃安全的土地的,因此擁有了數百年的強盛國運,從這一結果來看,殺戮,真的是罪嗎?
因此,在某種程度而言,在進化競爭當中,殺戮是無罪的,弱小才有罪。
就像《男兒行》的出處一樣,是一位愛國青年紀念遇難同胞的悲傷之作,明明面前就是血仇之敵,我們卻無力為同胞們復仇。
心念的變化再怎么劇烈,對于外界而言都是短短一瞬而已,御劍而飛,張烈越是吟唱便越是揚聲,越是吟唱便越是壯意激昂,經歷這一次近乎如墜血獄般的戰斗之后,他的精神意志在虛弱到極限的同時也被淬煉打磨到了最極限境界。
因此,猶如福至心靈一般,飛至蕭紅玉的近身處,張烈并沒有駕馭黑白雙劍,他甚至沒有使用其它任何法器靈器,而是就那么雙手虛握,猶如執劍般,向前揮斬斜落。
“裝神弄鬼!”
面對這詭異的攻擊,蕭紅玉厲嘯一聲,奮起自身所有的殘余法力,四枚六陽神火鑒虛空飛舞,陡然化為數十上百枚,從四面八方向著目標張烈轟殺而去。
如此一擊的聲勢,幾乎儼然有一種滅世之流星火雨下落,將諸天世界一齊毀滅之意境,經歷這樣慘烈的一戰,獲得進步的人并不僅僅是張烈而已。只要能成功活著走出無憂谷,蕭紅玉未來的道途將一片開闊平坦,這幾日的資糧,甚至足夠她享用到結丹宗師境界的。
生死,本就是修仙者拼盡全力去守護去抗爭的兩個字,越是接近瀕臨死亡掙脫出來,對于修仙者的意義與好處也就越大。
可惜,這位女性魔修的道路至今日到此為止。
自張烈那虛握的雙手手掌間,陡然凝聚出現一柄幽紫色的劍器,此劍非法器,非靈器,而是心神之劍·靈神之刃!
一劍揮出,同時也代表著張烈的心境與領悟:“大道爭鋒,你我都已然壓上了各自的生死,既然是執劍前行,就沒有只有你殺人,不可人殺你的道理……執劍而生,執劍而死,心唯此念,無怨無尤!”
心劍之速,不是這世間任何法術劍術攻擊能夠比擬得上的,因此蕭紅玉本身的攻擊強猛絕倫,迅疾凌厲,但張烈一劍揮過,她的攻擊卻甚至還未落下來。
在這個過程中,蕭紅玉身上佩戴的防護寶物是被激發了的,這也是她敢于與對手互換一擊的最大心理倚仗,然而,暗色的能量防護一經撐起,下一刻便被斬滅了。因為,它所保護著的人已經被斬殺了。
那暗色的能量防護之前甚至硬撼木巨人神將堪比筑基高階的攻擊力,都可以穩穩擋住,但它卻根本擋不住靈神兵刃,幽紫色的劍光透過能量防護,斬在蕭紅玉的身上。
能量防護潰散破滅,蕭紅玉愣在半空中,以一種完全無法相信的眼神注視著自己面前的男人,而后,一條傾斜而深紅的血線緩緩在她晶瑩潔白臉頰上綻放開來,再之后便是整個身軀的斜切崩解。雖然消耗巨大,但靈神心劍的確是極為恐怖的搏命殺招,中劍者絕大多數的法器防護都是無用的,當然,也極為危險,靈神心劍與施術者心神相連,一旦斬滅不了對手,劍折人亡,才是名副其實的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四面八方原本籠罩向張烈的火雨攻擊,因為被驟然斷絕了神識與法力供應,那四枚六陽神火鑒由眾化一,一柄接一柄得從四周虛空當中跌落下來,然后被張烈伸手收入到自身儲物乾坤袋中。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紅玉是蕭師的嫡系孫女,你殺了她,蕭師會滅你滿門的!”
精神崩潰的鄭云在戰場的下方嘶吼著,只是下一刻就被黑劍驚芒一劍封喉了。
張烈緩緩地轉過身去,注視著幾乎已經執握不住手中細雨靈劍的溫情,他有些歉意的微笑言道:“真是抱歉,讓你看到了太多不該看到的事。因此,我不得不殺掉你。”
相比明州七派各自的真傳傳承,千竹山教的真傳弟子雖然人人都能夠修煉養神訣,但是能夠修煉出靈神兵刃·心劍的人實在是太少了,這樣的人絕對足夠晉升宗門傳承種子的,但另一方面也就是說這是一個秘密,一個千竹山教歷代能夠修煉出靈神兵刃的修士,都會自然而然選擇保留的秘密。
修成靈神兵刃·心劍之后,張烈的養神訣潛能盡數激發,心神狀態迅速重回巔峰,這導致綜合修為實力本就不如他的溫情,根本就沒能再撐過幾招,極快的便被張烈斬于劍下了。
她的秘密,她的野心,她的一切,隨著死亡的到來,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