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兩個被綁得結實的倭寇看到林晧然拍馬過來,便是大聲地求饒道。
林晧然望著道路的遠方,仍舊沒有看到援兵的蹤跡,便扭頭望著他們冷冷地道:“饒命?你們在江浙為惡亦就罷了,今又來屠害我雷州百姓,本府如何能饒你!”
“大人,冤枉啊!我們只是幫他們翻譯,并沒有殺人啊!你看看我的手,這哪是拿刀的手啊!”先前充當翻譯的倭寇大聲地喊冤道。
林晧然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們,仍舊冷聲道:“你們是什么人?來自哪里?給本府一一招來!若有半句虛話,本府就讓人將他們就地正法!”
兩個倭寇嚇得不輕,那個翻譯急忙說道:“小人不敢虛言!小人本名叫陸勇,他是徽州衛的軍戶常三。我們二人本想到海上討口飯吃,帶著貨物跟著徐惟學的船隊去了日本,但帶去的茶葉卻浸了海水。迫不得已繼續留在日本,本來還能得到徐惟學的照應,但后來被大隅領主抓去做苦力。”
“徐惟學?徐海的叔叔嗎?”林晧然的語氣微緩道。
“對!對!徐惟學正是徐海的叔叔,后來我才知道徐惟學在廣東被官軍擊敗,墜海身亡。只是他在大隅領主那里借了十萬兩白銀,大隅領主以為他是卷款而逃,所以便將氣撒到我們頭上!”陸勇如小雞啄米般點頭,目光還偷偷往上移,但到馬腳處便不敢繼續往上抬了。
“然后呢?”林晧然不置可否地繼續詢問道。
“我們在大隅呆了三年,幸好得到老舵主搭救,我們去年底才能跟著他們的船隊返回國!”陸勇說到最后,聲音明顯變小。
“那為何又成為倭寇了?”林晧然輕啐一聲,寒聲地質問道。
“大人,你看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其實是有家不能回了!”一直不吭聲的常三指著自己的頭型,又是補充道:“且我是軍戶出身,此前已經逃過了兩次,再回去就得按軍法處置,要直接砍頭的!”
林晧然打量著常三,看著他身子板倒是不錯,亦不像是奸詐之人。恐怕亦不能全怪他們,要不是被壓迫得太厲害,恐怕真沒幾個愿意下海為寇的。
只是他從來都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又是沉聲詢問道:“前些天,徐聞縣那邊滅村之事,是不是你們干的?”
“是徐河干的,他就是個瘋子!”陸勇和常三齊聲道。
“徐河?”林晧然的眉頭微蹙。
陸勇當即又是為他解釋道:“徐河是徐惟學的族侄,亦是跟著從日本回來。而他知道我們二人是走投無路,所以便找上我們,要拉我們入伙!”
“其實不是拉我們入伙,是逼我們入伙!”常三在旁邊進行補充,用下巴指著那邊山田一郎的尸體道:“當時我是不同意的,但山田一郎拿刀威逼我們,我們才不得已加入他們。”
“你們這次多少人上岸,為了什么?”林晧然的語氣緩和,眼中的殺機已經盡去。
“陳河帶著近六十人上岸,應該是為了陳家的家財,聽說陳家的銀庫有十萬兩白銀!”陸勇蹙著眉頭,帶著猜測的語氣說道。
“這消息從哪里來的?”林晧然頓時有些疑惑,便是不解地詢問道。
“藍旗幫的二當家告訴我們的!”陸勇老實地回答道。
聽到是藍旗幫,林晧然便來了幾分精神,便又是詢問了幾個問題。只是很可惜,這兩人對藍旗幫幾乎一無所知,并沒有太有價值的東西。
這番盤問后,林晧然亦沒有了殺意,便抬手讓人押回城中,打量回頭再作處置。
“大人,請救救我們,我們兩兄弟愿意為你做牛做馬!”陸勇是個精明的人,知道這押回城亦是免不得一死,便是大聲地叩頭道。
沒多會,一大批人馬浩浩蕩蕩地趕了過來。得益于這條大道通暢,行軍速度大大地提升,更能靠著這條大道運送軍需。
這幫雷州衛看到地上的鮮血和尸體,得知他們竟然殲滅二十多名倭寇,亦是十分的震驚,眼睛同時閃過一抹羨慕。
林晧然親自迎接著這支二百人的部隊,跟著為首的張同知見禮后,便是直接詢問道:“楊指揮使呢?”
“楊指揮使病了!”趙千戶回答道。
張同知卻是戲謔地道:“楊老鼠是得了見戰病!一旦遇到戰事,就肯定要臥床不起,恐怕要京城的御醫才能治得好了。”
雷州衛的指揮衛叫楊書,卻是讀了幾年的書,但因膽小如鼠,不少人在背后叫他楊老鼠。只是他命生得好,世襲僉事出身,如今熬到了雷州衛的指揮使。
林晧然剛開始的時候,很希望楊書能成為一名干將,對內清剿雷州府內的所有山賊,對外則保得雷州府的安寧。
但接觸幾次后,發現楊書這人不僅膽小,且完全沒有主見,更沒有什么軍事才能。亦難怪張同知敢在大庭廣眾挖苦于他,直接是以楊老鼠相稱。
不過張同知似乎確實不需要懼怕,畢竟衛指揮使的權力并不大。
衛所的同知、僉事作為副職都有各自的分工,主要還是分散指揮使的權力,避免軍權集中在一人手中,有互相牽制的意思。
到了真正的戰時,總指揮權便在他這個雷州知府手里,楊書只能是聽候他來差遣。
林晧然無奈地搖了遙頭,接受雷州衛擁有一個無能指揮使的事實,轉而對著趙千戶道:“趙千戶,我方才已經盤問過,他們還有一股三十人左右的倭寇團伙!你現在領著人,直接前去河北村對他們進行圍剿,力爭將他們全部留下!”
“末將領命!”趙千戶恭敬地行禮,然后便準備點將。
看著林晧然帶著這些人,竟然將二十多名倭寇斬殺,他心里又是肅然起敬。對于真正做事的人,他是打心里的服氣。
張同知的眉頭卻是微微蹙起,對于林晧然直接超過他下令,心里涌起了一股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