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員外亦是頗為詫異地目睹著眼前的一切,他們這幫“犯人”進來,這里便如同開酒宴般。
這些獄卒要么被派出去買食的,要么就是在這里搬著桌椅招呼著大家,壓根沒有人招呼他們要進里面的牢房進行關押。
“你們不用客氣,當自己家里就行了,隨便坐”林二虎在這里忙里忙外的,并熱情地招呼著王員外這些人道。
在他看來,跟著虎妞一起被抓進來的,自然亦是自家人。
王員外原本想要說些客套的話,但林二虎卻已經走開,又支便著人去泡壺好茶過來,毅然將這里當成酒樓一般。
“二虎哥,你得派個人去告訴十九這里的事”林大彪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煉,處理問題往往會考慮得更加周全了。
林二虎聽到是正事,亦是正色地答應道:“行我回頭派人到雷州告訴他”
事情到了這個層面,他亦知道沒有能力解決,只有林晧然來處理了。事實上,他能成為這縣獄的老頭,在縣衙亦敢橫著走,仗的正是林晧然的勢。
沒多會,兩張桌子擺了茶點,兩張桌面則放著剛買回來的肉食。
虎妞渾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坐在茶點的桌子前,倒著茶對著王員外脆聲說道:“你不用擔心哦我哥哥很厲害的,他肯定會想辦法幫我們脫罪的。”
“這清者自清,老夫相信他們查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便會將我們釋放的”王員外端起茶杯,顯得很有信心地說道。
手提著豬頭肉走進來的林二虎聽到這話,卻是不屑地大聲道:“王員外,我看你亦是聰明人,你真以為那位指揮使會還你們清白我可以很肯定地說,這次分明就是他設下的圈套”
“何出此言”王員外收回送到嘴邊的茶盞,很是鄭重地詢問道。
林二虎是一個嘴巴藏不著話的人,便是直接走過來分析道:“你要是盜匪的話,你會將好不容易偷來的珍珠,交給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進行捎帶嗎”
“二虎哥,為什么不會呢”虎妞正在吃著一塊糕點,長長的眼睫毛眨動了幾下,仰著那長粉嫩的臉蛋脆聲地問道。
林二虎頓時是被問住了,他覺得是理所當然的邏輯,這個爾虞我詐的世道便是如此。但面對著虎妞這雙天真無邪的眼神,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
“因為他們擔心會丟了”王員外亦是望著虎妞,眼睛充滿著溺愛地說了一句。
“反正我要是竊賊的話,我就不可能這樣做萬一你心有貪念,或你打開包袱進行查驗,那我豈不是前功盡棄”林二虎說得斬釘截鐵,越說越興奮地繼續道:“再說了,石城的守城官兵啥德行,我比你們都清楚只要你肯給足銀子,哪怕你要給安南運送火炮,他們亦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有人給安南運送火炮”王員外臉色一斂,當即追問道。
“啊”林二虎愣了一下,然后尷尬地擺手道:“沒有的事我就是打一個比喻,一個比喻罷了”敢情跟一些人說話,真不能滿嘴跑火車,對方分分鐘是要信以為真。
王員外的眉頭卻是蹙起,露出了思忖的神態。卻不是他真沒懷疑這里另有玄機,只是凡事都要講究真憑證據,畢竟亦可能是那個老婦人采用瞞天過海的計策讓路過的商隊幫忙托運珍珠。
林二虎跟大彪交流了一下眼色,大彪當即吆喝道:“等你半天了,你快將豬頭肉拿過來,我們還要喝酒下菜呢”
商隊以往都是直接繞過石城,到化州城過夜,難得這次在石城相逢,林二虎亦是相當的高興。他派人叫著呆在石城的幾個族人,亦是在這里海吃起來了。
盡管大彪等人以罪犯嫌疑人的身份被扣押,但他們都沒有過于擔憂,畢竟這事情跟他們無關,而且他們身后還有十九在。
鐘承恩帶著人走進來,頓時是徹底傻眼了。這幫人在這里交杯換盞,一些獄卒甚至已經醉倒在地上,而文雅的王員外跟他管家及虎妞等人卻是吃著糕點說著事,聊得很是歡快的模樣。
“這里是縣獄還是酒樓”
鐘承恩的火氣當即涌上心頭,怒不可遏地大聲喝斥道。他將人送來縣獄進行關押,結果人家卻在這里快活,可謂是陽奉陰違之舉。
正是喝得盡興之時,先前湊來酒席的艾典史聽到鐘承恩的喝斥聲,醉眼朦朧地大舌頭道:“你誰啊管得著嗎這里是爺的地盤,爺愛怎樣就怎樣”
作為石城縣的典史,雖然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官,但這里確實是屬于他的地盤。要真耍起橫來,確實拿他亦是沒拆。
鐘承恩盯著這個不入流的小官,臉沉如水,卻是對著身后的茍知縣施壓道:“茍知縣,你看看你的屬官是什么態度,是官員該有的樣子嗎”
“爺什么樣子,你你管得著嗎”艾典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打著酒嗝反駁道。
茍知縣并不是一個強勢的官員,跟著屬官向來都是以同僚模式相處,這時著急地介紹道:“艾典史,這位是指揮使大人”
艾典史砸吧嘴,指著鐘承恩又是搖搖晃晃地詢問旁人道:“我聽過咱上面有知州、同知、知府,但卻沒聽過指揮使,他是誰啊”
這話一出,艾典史顯然不是真的醉了犯糊涂,而是裝著醉埋汰著鐘承恩,并不打算賣這位高州衛指揮使的面子。
“混蛋”
鐘承恩暗暗地咬著牙齒,臉上亦是氣得鐵青,何曾被人如此無視過了。
終究而言,高州衛所是屬于軍政體系,對地方縣衙并沒有太大的約束力。這知縣還會賣他面子,畢竟很多事情亦需要他這位指揮使進行協助,反倒這種小官對他是無欲無求,卻是不怕得罪于他。
最為重要的是,這位典史如此作派,顯然是想要討好雷州城的那一位。只是這當真是個目光短淺的小官,難道不知道那一位就要惹上大麻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