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來得快,去得亦快,天空重新變得敞亮一片,整個廣州城似乎重新活過來了一般。在屋檐滴著雨水之時,街道重新變得熱鬧起來。
廣州府衙,簽押房。
康晚榮抱著一疊公文走進來,輕輕地放到了書桌前,然后又躬身退出去,顯得兢兢業業地協助林晧然處理著公務。
身穿著四品官服的林晧然正在桌前認真地處理著手頭上的公務,整個人顯得更具官威,頜下已經蓄起了一縷稀疏的胡須。
在廣州知府的位置上呆了一年多,這座城已然深深地打下了他的鉻印,亦是在他的主政之下,廣州府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越發的富庶和繁華。
這剛剛主持完一場府試,本以為能夠歇息一下,結果又到了稅收的時節。另外,府衙大大小小的事務亦是數不勝數,讓到他將不少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這些事務上。
雖然他遠沒有虎妞那種正義感,但偏偏他同樣不是那種沒有責任心的人,并不想要成為一位尸位素餐的官員。
虎妞剛剛洗過一個熱水澡,整張臉蛋顯得紅彤彤的,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她換上了淡藍色對襟齊胸的儒裙,毅然有了幾分千金小姐的模樣,不過走路仍然是風風火火的模樣。
從外面走了進來,便是直接詢問道:“哥,你找我做什么呀?”
林晧然看著自家這個冒雨抓賊的野丫頭,已然是放棄治療了。但亦不得不承認,這些時日以來,這個野丫頭確實為他解決了不少的麻煩事,特別處理了不少麻煩的案件。
面對著這個唯一的親妹妹,盡管她的野性不改,卻是無奈地問道:“喝姜湯了嗎?”
“哎呀!我的身體好著呢?我都不要那種東西,我也不喜歡喝那種湯!”虎妞的眉頭微微蹙起,卻是脆聲地埋怨道。
門外的小兔端著熱姜湯進來,滿臉認真地勸道:“小姐,這姜湯得喝,不然真會生病的!”
“知道了!”虎妞發現哥哥的目光望來,卻不再選擇抗拒地無奈道。
林晧然看著虎妞緊蹙著眉頭喝下那碗姜湯,發現這個野丫頭什么都喜歡吃,但偏偏莫名其妙會討厭姜湯,倒是一件稀罕之事。
“哥,我已經喝完了,你找我什么事呀?”虎妞緊蹙著眉頭將碗放下,顯得著急地詢問道。
林晧然看著她心急的模樣,顯得無奈地說道:“明天你就先別查案了,替哥哥去一趟佛山!”
“這次去干什么呀?”虎妞輕輕點頭,進行追問道。
這些日子以來,虎妞已經成為林晧然跑腿般的存在,確確實實替林晧然做了不少事情,亦幫他解決了不少的麻煩事。
林晧然卻是拿出一塊鐵,竟然是一塊鋼鐵,深深地望了一眼。
煉鋼技術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晚期,主要制鋼工藝是塊鐵滲碳法,接著是炒鋼法和灌鋼法。明代初期對已有的“灌鋼法”進一步優化,出現了“生鐵淋口法”。
這生鐵淋口法利用熔化的生鐵,作為熟鐵的滲碳劑,使這種熟鐵的刀口煉成鋼鐵。這一創造性的技術成就,至今仍應用于一些小農具的生產上面。
煉鋼工藝在大明已然有了很深的基礎,不過生產成本相對較高。林晧然當下將主意打在這上面,不僅要發展佛山的煉鋼工藝,更是想辦法優化煉鋼工藝。
隨著跟葡萄牙人開展貿易,南美洲和日本的白銀大量地流入了廣東地區,特別流進了聯合商團這里。而有了錢后,林晧然亦有了底氣,想要推動鋼鐵產業的發展。
只是想要推動鋼鐵業,不僅要制作出優異的產品,更需要低廉的煉鋼成本。如果煉鋼成本過高,所謂的鋼鐵產業,無疑是空中樓閣。
“你到聯合鋼鐵作坊一趟,說這次煉得不錯,讓他們給我打造幾套刀叉!”林晧然將鋼鐵放下,將一張紙遞過去道。
歐洲是游牧民族,他們的往往將肉燒熟,割下來就吃。后來走向定居生活后,歐洲以畜牧業為主,面包之類是副食。主食是牛羊肉,用刀切割肉,送進口里。
只是到了十五世紀,西方人為了改進進餐的姿勢,才使用了雙尖的叉,因為用刀把食物送進口里不雅觀,改用叉叉住肉塊,送進口里顯得優雅些。
不過,但由于煉制藝術,多是采用金銀叉或者鐵叉。
如果能夠研制出“物美價廉”的鋼叉,這種鋼制產品必然會受到歐洲市場的歡迎,無疑能夠產生巨額的貿易利潤。
一旦能形成完善的產業鏈,利潤反哺到生產作坊中,這必然又會有助于鋼鐵質量的提升,以及推動鋼鐵企業的整體發展。
就像鐵鍋帶動佛山的鐵器產生一樣,鋼鐵產業亦要有一個拳頭產品,從而拉動整個產業的發展。而當下的林晧然,將希望寄望于簡單的刀叉之中,然后再延伸到其他的鋼制產品中。
“好吧!那明天我就替你一趟,隨便帶幾個三泥魚回來!”虎妞本是一個野性子,對這種任務并沒有抗拒,接過紙張便痛快地答應下來。
林晧然看著她這般乖巧,便是站起來說道:“虎妞,今天哥給你弄好吃的!”
“弄什么呀?”虎妞的眼睛微亮,仰著頭詢問道。
林晧然微微一想,便有答案道:“火鍋!”
這個季節自然不是吃火鍋的好時節,但當下一場大雨后,空氣透著些許的涼意,倒亦是可以借著這個天氣變化美美地吃上一頓。
“好!我們去買菜!”虎妞頗有興趣地答道。
樹欲靜,風不止。
張璉在稱帝建元后,并沒有安于一隅,而是選擇主動征戰,矛頭直指腐朽的大明王朝。在廣東方面還在調兵遣將的時候,張璉一黨已經又有了行動,這次矛頭直指廣東。
正是六月時節,眼看著秋闈將至,喜慶的日子即將到來,但張璉派遣部將徐仁器進攻惠州府的龍川縣,致使廣東又是一副風雨欲來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