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府下轄三州八縣,高郵州領寶應、興化縣,泰州領如皋縣,通州領海門縣,直轄江都、儀真、泰興、靖江四縣,而江都為府治所在。
林晧然并沒有在江都縣登陸,而是選擇在相鄰的泰興縣上岸,卻是打算由泰興縣前往揚州城。
泰興縣于南唐升元元年置縣,取“國泰民安,百業興旺”之意,至今已有六百年歷史。最初隸屬于泰州,北宋徽宗宣和四年改屬揚州,本朝選擇延用。
由于泰興縣毗鄰長江,這里有著數個民間碼頭,且碼頭都是人來人往,好多貨商攜帶著貨物登岸,顯得好不熱鬧。
林晧然帶著十幾名精壯的護衛通過一艘小船低調登陸,這個碼頭跟著泰興縣相連,但并不是一條官道,僅是一條夯實的泥土路。
雖然這里算是富庶之地,但亦不可能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他們在碼頭上四下尋找,僅是尋得一輛有些寒酸的馬車。
在談妥價錢后,林福便過來請林晧然和蒙詔上馬車。
林晧然望了一眼前面整齊排著隊的四輛馬車,正是將船上一包包貨物裝上馬車,顯得很沉的模樣,卻不知道裝的是什么。
“十九叔,那些是人家用來運貨的,我出的價格已經不低,但他們不同意,要不我再給他們提提價格?”林福看到林晧然似乎是瞪上那些好馬車,當即便是提議道。
林晧然輕輕地搖了搖頭,便是登上馬車離開。
在這個碼頭上,卻是有著幾個賊眉鼠眼的家伙。只是看到鐵柱等結實的護衛,且這行人并沒有攜帶重物,似乎并沒有選擇尾隨。
正是夏季時節,前些天的一場大雨令到泥土松軟,空氣中夾帶著一些泥土香味,那一輛吱吱呀呀的馬車慢吞吞地朝著泰興縣城而去。
一路上,道路兩旁呈現著特有的江南風光。
這里幾乎沒有山林的痕跡,仿佛每一處都是稻田或桑田。百姓在這里辛勤地耕種,而水稻已經結穗,離成熟已然不遠了。
剛剛還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但東邊一團烏云滾滾而來。
“客官,不好了!看這天色,用不著多久,便是要下一場大雨了!”趕出的小老頭望著天空驟然,臉上帶著憂色地對著車廂的兩人詢問道。
“離縣城還有多遠?”蒙詔的性子素來穩重,便是沉聲詢問道。
小老頭望著路面,當即進行判斷道:“回稟老爺,咱們離縣城還有幾里路,不過我的馬車漏雨,你們必定會被淋濕衣裳。不若現在即刻到前面的石橋村避雨,我婆娘便是那個村子的,我可幫你們安頓妥當,明日再啟程,如此可好?”
在說話間,一股急躁的風吹過稻苗,將稻田揪起了波浪般,并將馬車的簾子卷了起來,而外面明顯變得昏暗,后面更是傳來陣陣的馬蹄聲。
為了掩人耳目,蒙詔假扮是此行的領頭人。只是真的遇到事情,他卻不敢輕率地拿主意,轉而將目光望向了林晧然。
林晧然將天色的變故看在眼里,心里亦是頗是無奈,只是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亦是無奈地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的本意是到泰安縣城了解些情況,但計劃明顯趕不上變化,已然是要他棲身到農家之中了。
“王八蛋,你們快點!”
后面跟上的馬車顯得很是慌張,那個馬夫對著他們進行催促道。
“你嘴巴放干凈點,信不信我即刻弄死你!”
身后跟著的護衛如何受得這種氣,當即便是發飆起道。
“劉九,你叫囂啥,我這便帶著貴客趕住石橋村,你要不要一道?”小老頭明顯跟后面的人相識,當即便是打招呼道。
“你哪那么多屁話,快趕路,你是故意想要我的命嗎?”那個叫劉九的馬夫似乎有了受氣筒般,當即便是怒不可遏地道。
小老頭倒是沒有反駁,便是一場鞭子,加快速度朝著石橋村而去。
林福安撫住那個護衛,當即加快速度,緊緊地跑在了馬車的后面。卻是有一個護衛取巧,卻是半帶威脅地上了后面的馬車。
風卷江湖雨暗村,四山聲作海濤翻。
馬車通過一座石板橋,便是進到了一個生長著大樹的村子里,加上天空烏云密布,整個村子倒是有著幾分末日的氣氛。
剛剛進到村子,便是聽到幾聲犬吠,已經有幾滴黃豆般的雨滴打了下來。
到了一處青磚宅子,小老頭讓著林晧然稍等,便是到了里面。沒多會,他走出來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著蒙詔說道:“這位老爺,宅子給你們騰出來,還請將就在這里過一晚,不過……!”
話音剛落,一綻銀子便是飛了過去。
蒙詔一副金主的模樣,對著這位小老頭淡淡地說道:“只要你將本舉人一行人都招待妥當,我自是不會虧待于你,明日另有賞賜!若是你想要心生歹念,便休怪我明日將你帶去見縣大爺!”
“原來是舉人老爺!你縱使是給小人十萬個膽,小人亦不敢有什么歹念,請進!”小老頭接過沉甸甸的銀子,當即堆著笑容道。
蒙詔想要禮讓,但看著林晧然站在那里巋然不動,亦是硬著頭皮走了進來。有著這么一座佛站在身旁,讓到他的底氣亦是增長了上百倍。
小老頭將他們一行人引到了正堂,正堂的旁邊便是幾間房舍,這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宅子,不過已經算是村里的好宅子了。
蒙詔在劉老三面前擺架子,只是看著小老頭離開后,轉身便對著林晧然進行拱手道:“老師,還請莫怪弟子剛才孟浪!”
“廷綸,你是聰明的做法,為師豈會怪責,坐吧!”林晧然心知現在身處于鄉野,蒙詔這種給人威懾的舉動是很明智的做法。
蒙詔看著老師并沒有責備他,懸著的心亦是放了下來,只是不敢跟著林晧然平坐,卻是選擇坐在了下手的座位上。
只是恐怕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們這種不合尋理的座次,早就給人一種巨大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