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鹽察院,大堂中。
兩塊竹板伴隨著破風之聲不斷地打在陳公子的屁股上,亦敲到諸位公子的心頭,同時讓他們見識到林晧然的權勢。
跟著昔日他們所遇到的府縣官員不同,這位權勢滔天的欽差大人根本無懼于他們的父輩,對他們簡直是視作草芥。
“停下吧!”
林晧然看著打得差不多了,便是淡淡地制止道。
四名衙差便是依令停止杖刑,對著林晧然施予一禮,便是悄然退了回去。
陳公子的屁股被打得皮開肉綻,只是事關到自身的罪責,卻是爬在地上忍著疼痛大聲地辯解道:“欽差大人,你不能聽信她的一面之詞!”
“對啊!欽差大人,你不能聽信這個青樓女子的一面之詞!”
“不錯,分明是她在污蔑陳兄,陳兄那晚……那晚明明在二樓跟我們在一起!”
“本公子看這個青樓女子定是收了他人錢財,所以她才跳出來胡亂攀咬陳公子!”
話音剛落,這幫公子哥的眼睛當即一亮,便紛紛站出來進行附和。他們重申并沒有撒謊,同時紛紛對綺蘭進行了指責,甚至有人拋出了陰謀論。
其實單以身份來論,他們自然更有可信度。不說有著徐元季這位當朝首輔的親侄,還有幾位都是官家子弟,份量自然要強于這位青樓女子。
徐爌等三人被“封了嘴”,這時亦是默不作聲地抬頭望向林晧然,想知道這位欽差大人會如此應對。
林晧然的驚堂木一拍,整個公堂當即是鴉雀無聲。
李公子等人見識到了林晧然的手段,此時已然是大氣都不敢粗喘。
林晧然面對著堂中的公子哥,卻是大聲地怒斥道:“你們還跟本欽差說一面之詞?若非本欽差進行細查,張無盡或劉輝已是刀下亡魂。汝等雖是讀書人,但卻差點行草菅人命之事,實乃大明之衣冠禽獸也!”
事實確是如此,如果這幫公子哥真是良善之輩,那就不會有張無盡入室謀財害命之事。現在看著綺蘭的口供不利于他們,便是想要進行否決,林晧然哪可能會遂他們之意。
卻不論真相如何,單憑這幫公子哥此番行徑,已然足夠林晧然對他們進行追責,自然可以無視他們所謂的證詞了。
眾公子哥聽到這番指供,亦是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在他們先前看來可有可無的事情,只是到了這位欽差大人面前,卻是他們的一項實實在在的罪責。
“說得好!”
“不錯,若是不是欽差大人英明!”
“如果他們這幫紈绔子弟當真無罪,又如何要嫁禍于張才子?”
堂下的百姓和士子聽到了林晧然的申斥,亦是紛紛站出來對林晧然表示極力支持和擁護。
“綺蘭姑娘,接著說吧!”林晧然看著這幫公子哥不敢再進行叫屈,這才扭頭望向地上跪著的綺蘭吩咐道。
綺蘭感受到了林晧然的權威,亦是顯得老實地繼續說道:“陳公子將綺蘭帶了下去,而徐公子和李公子跟了下去!”
此言一出,不僅是李瑜站不住,徐爌和何東序同樣是站不住了,卻沒想到這個案子最終還是牽扯到徐元季的身上。
徐元季是一個有些城府的公子哥,只是看到這個女人真將自己卷了進來,當即恨得咬牙切齒地道:“你可知我是誰?”
“在本欽差的公堂上,誰都沒有特權!給我打!”
林晧然的臉色頓時一寒,當即伸手從右邊的竹筒取下一支紅頭簽牌,朝著徐元季輕輕一丟,顯得淡淡地下達指令道。
隨著這道指令下達,四名身材高大的衙差出列。
徐元季看到腳邊的竹簽,又見四位衙差走了出來,便是直接亮明身份道:“我爹乃南京大理寺卿徐陟,我伯父是當朝首輔徐階,我看誰動本公子?”
在說這話的時候,更是惡狠狠地瞪向林晧然,如同一頭發怒的小獅子般。
雖然徐元季的身份對不少人不是什么秘密,但更多的人還是第一次得知,臉上不免出現了震驚之色。縱觀整個南直隸,這徐家已然是第一大族,其親侄自然是無人敢惹了。
“天子犯法,庶民同罪!縱使是你爹在此,徐閣老站在本欽差面前,本欽差今日亦要懲辦你這個大膽狂徒!”林晧然卻不打算輕饒,便是給陳鏡一個眼色道:“來人,行刑!”
陳鏡心領神會,便是跟著幾名錦衣衛上前接過衙差的杖棍。雖然他們錦衣衛更擅長于刑具,但對杖棍亦是熟悉,當即便將徐元季揪翻在地。
“林晧然,你可知這般的后果!”徐元季萬萬沒有想到,林晧然竟敢對他動刑,卻是咬牙切齒地大聲進行威脅道。
只是話音剛落,他的屁股便被竹杖重重地砸在上面,跟著那些硬實的木板不同,竹板帶著綿綿的后勁,令到他的筋骨都感到了疼痛。
僅是五下,他那個白嫩的屁股便已經皮開肉綻,情況比陳公子只重不輕。
哎……
徐爌將這一幕看在嘴里,雖然有心想要替徐元季求情,但這位公子哥確實過于囂張。他的身份高貴不假,但那亦得看是誰啊?
林晧然年僅二十二歲就已經是正三品的左副都御史,不僅是天下讀書人的榜樣,而且還擁有著很高的官聲,還有著一位吏部尚書的岳父,其本人更是注定入閣拜相。
他現在是想要動任何人,根本不需要看誰的眼色。偏偏這位貴公子犯了事不說,竟然還膽敢如此的囂張,甚至是在自討苦吃。
啊……
徐元季從小便錦衣玉食,這些年更是人人巴結的對象,什么時候受到過這種罪。隨著竹板子一下下落下,令到他痛得眼淚都落了下來。
這……
堂下的百姓和士子亦是懵住了,不僅是驚訝于這位徐大公子的身份,更驚訝于這位欽差大人的魄力,對這位徐閣老的親侄亦敢下這種重手。
一念至此,很多人開始重新審視這位有青天之稱的欽差大人。
在人群中,一位頗有風骨的老者看著眼前這一幕,用手輕輕地捋著胡須,顯得很欣慰地打量著端坐在公堂上的林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