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眾頭領沒想到楊應龍病急亂投醫,竟然將那個從路上劫掠的少女當作人質來威脅楊山,但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神勇無敵的楊山似乎猶豫了。
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一些人的眼睛顯得暗自神傷。
這個世道便是如此讓人無奈,越有底線的好人越容易吃虧,而那些惡事做絕的壞人卻總能處處占到便宜。
楊山的手握緊刀柄,只是看著那個哭哭啼啼的少女,心里不由得微微動搖。
雖然他很想上前將這畜生給斬了,只是心底還是留存著一絲的善念,卻是不想將這個無辜的少女牽扯進來。
終究而言,他的骨子遵照著華夏民族的行事規則,對于惡人要將他們斬盡殺絕,但對于無辜之人還是盡量積一些福德。
“小心!”
一個頭領看到涌進來的其中一名苗兵朝著楊山的背部斬去,似乎是忘記了敵友關系,突然對著楊山驚呼道。
楊山對危險有著異于常人的嗅覺,其實不用那個頭領出言提醒,卻是早已經知曉身后有苗兵要對他進行突襲。
楊山面對時下的難題卻是化悲憤為力量,反身朝著為首的苗兵斬下一刀,溫熱的鮮血再度濺到自己身上。
最前面的幾十名苗兵見狀,卻是當即生起了警惕之心。
他們本以為除掉楊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但在楊刀揮下勢不可擋的一刀時,便感受到此人是前所未有的兇悍之人。
不知誰推翻了一邊的燭臺,讓帳內的能見度明顯下降。
只是在這種氛圍中,這場戰事已然變得更加激烈,亦是讓人感受到更深的恐懼。
楊山常年打獵以快準狠而揚名,面對著涌進來的苗兵宛如是打獵時遭遇猴群的襲擊,卻是沒有絲毫的慌亂,對著撲上來的苗兵毫不留情地揮刀斬殺。
“怎么……這么強!”
看到前面不斷倒下的同伴,后面的苗兵亦是產生了害怕,甚至已經悄然地遠離楊山這頭宛如魔獸般的人物。
一道鮮血飛濺在白色的帳篷布上,隨著鮮血從帳篷布滑落下去,上面出現一個宛如哭泣的鬼怪圖案。
盡管因為自己剛剛一瞬間的猶豫,錯失斬殺楊應龍的最好時機,但他報仇的執念沒有消減半分。此次縱使千難萬難,他亦要將這個惡魔帶到地獄去。
咕……
楊應龍用短刀架著少女的脖子,借著昏暗的光線看著眼前勇不可敵的楊山,不由得暗暗地咽起了吐沫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招惹了一個什么樣的人。若不是他此次帶領著一千苗兵前來,若不是他挾持的少女能夠讓楊山投鼠忌器,恐怕他此刻早已經成為一具死尸了。
眾人慢慢習慣了這種昏暗的環境,正是或驚或怒地看著勇不可擋的楊山。
楊山仗著手中寶刀的優勢,面對一些比較難纏的對手,便會采用“以一力降四會”的方式砍下去,便會聽到金屬斷裂的聲音。
一個苗兵仗著自己身形矮小,正想要偷襲楊山的下盤,在他用刀進行格擋之時,結果楊山手中的刀朝著他的臉門斬下。
啊……
那人矮小的苗兵感到臉部是鉆心的疼,同時他的左眼球已經爆了,讓他忍不住在捂著臉發現殺豬般的叫聲。
這場戰事并沒有因為涌進來的苗兵而結束,這些苗兵沒能發揮太大的人數優勢,卻是紛紛倒在血泊中,慘叫聲不斷從帳中傳起。
人總歸是貪生怕死的!在聽到帳中自己人的慘叫聲不斷傳來后,縱使有其他苗兵已經趕到帳篷外,亦是不敢貿然沖進帳中。
以一人而挑千人營,這個事情聽著很夢幻,但現在似乎正在悄然上演。
一盞油燈被打翻在地,燈中的油當即灑向墻角處,結果火勢順著燈油直接燒到帳篷布上,致使這個帳篷很快便生起了熊熊大火。
面對這一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卻是沒有人想著要進行滅火,卻是紛紛轉身爭先恐后地朝著帳篷外面逃去。
挾持著少女的楊應龍生怕自己葬身于火海,在看到一個地方已經燒破之時,便將少女朝著楊山身上一推,然后鉆過洞口逃了出去。
楊山看到少女終于是脫離了楊應龍的控制,心里的那道枷鎖亦是煙消云散。
他沒有理會少女的害怕,當即伸手輕輕推開少女,眼睛閃過一抹決然,朝著楊應龍逃竄的方向追了出去。
他卻是沒有圣女心泛濫到要保護少女,特別他現在其實連自己都保衛不了,現在唯一所期待的事情便是在被苗兵斬殺前先將楊應龍斬掉。
今晚縱使是遇上天皇老子,他斬殺楊應龍替妻子和未出生孩子復仇的執念不會因此動搖,已然是要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救命!救命!”
楊應龍從大帳的破洞中逃出來的時候,面對著這個空闊的兵營,再也不顧及自己少主的形象,卻是拼命地叫喊道。
這個聲音顯得哭爹喊娘,但確實極有穿透力,卻是透過山谷的回響傳得很遠。
東木等人剛剛已經將那個林子點燃,當他們發現營中的異樣便趕了回來,剛好遇上一把鼻梁一把淚的楊應龍。
這……
東木見到楊應龍這個模樣,卻是不由得愣住了。卻是萬萬沒有想到,平日耀武揚威的楊應龍,亦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楊應龍見到東木的時候,眼睛當即便是涌出了淚水。卻不知是他寬宏大量,還是已經忘記正是東木將楊山帶到帳前,宛如是見到自己的再度父母般地躲到東木身后。
還不等東木作出反應,他從東木的肩膀處伸出手指,顯得驚慌地指著追過來的楊山命令道:“快,殺了他!”
楊山的左手臂已經負傷,但沒有影響到他的步伐,更不會改變他要替自己妻子和未出生孩子報仇的那份執念。
雖然他此時亦是看到東木這一大幫人,知道接下來又將是一場隨時會死亡的惡戰,但步伐沒有停頓。
楊山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他雙手握緊刀柄,眼睛閃過一抹決然,顯得視死如歸地朝著楊應龍所在之處殺了過去。
“殺!”
眾苗兵雖然不知道楊應龍為何會落得如此狼狽,但看到楊山僅是孤身一人,亦是懷著巨大的心理優勢朝著楊山撲了過去!
楊山再度開啟戰斗的模式,面對著阻擋自己道路的苗兵,手中的刀不斷地揮動,將一個個阻擋他復歸的苗兵都斬于刀下。
“這……是人嗎?”
東木的幾十名手下經歷過多次戰場,可謂是最見多識廣的一小撮人。只是他們跟楊山生死相向的時候,卻是刷新了他們對敵人的認知,這人在戰場上已然是可以左右小型戰局走向的兵王。
在淡淡的霧氣中,一道道鮮血飛濺而起,很快便染紅了這片草地。
楊應龍看到勇不可擋的楊山,特別楊山不斷朝著自己靠近,卻是很想逃離這里。只是看到這個宛如絞肉機的楊山,卻是發現諾大的千人兵營竟然沒有一處是安全的。
到了這一刻,他心里生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害怕,隱隱間感覺到自己今晚很可能會死在此人的刀下。
手起刀落間,一個個苗兵紛紛倒地,而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鮮血味道,更是不停傳起慘叫的聲音。
“兄弟們,他只是一個人,咱們合殺他!”
苗兵雖然不是楊山的對手,但勝在他們人多,加上這里地形比帳篷里面遠要開闊,故而讓楊山處于包圍中,有人便是震臂高呼道。
楊山深知擒人先擒王的道理,故而他一直都要專挑硬骨頭來啃,便是將這個意圖鼓動大家的苗兵直接斬于刀下。
看到地上一具具的死尸,聞著空氣中的血腥味,很多苗兵已經悄然地打起了退堂鼓,起碼是遠離這個惡魔。
楊山在砍殺擋路的兩個苗兵后,再度用眼睛鎖定楊應龍的方位,只是距離比他想象中要遠,發現問題變得棘手起來。
最為重要的是,經過這一路的博殺,他的手已經有握不穩刀柄的征兆。
“長槍隊,上!”
雖然楊山勇不可敵,但說一千道一萬,楊山僅是一人而已。在尋來幾根長槍下,一個頭領當即組織長槍隊并下進攻道。
楊山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面對著剛剛組織起來的長槍隊,卻是選擇率先向長槍隊發動進攻。
幾名長槍手還沒有來得及結陣,結果楊山便已經如同狼入羊群般,將這些長槍兵直接斬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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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奪得最后一根長槍的時候,他的步伐一個踉蹌,卻是差點滑倒在地。
這一路的斬殺看似輕松,但很多次都要拼盡全力。若不是幸得這一把寶刀,恐怕他早已經支撐不住,而今亦是漸漸感到了體力不支。
哎……
不遠處的頭領們看到了楊山的疲態,卻是不由得暗嘆一聲。
楊山今晚從帳里殺到帳外,恐怕有上百號人都死于他的刀下。有著如此以一殺百的戰績,縱觀整個大明,恐怕都沒有一人能夠達到如此的成就。
只是偏偏地,他終究還是肉體凡胎,已經亦會有力竭之時。
楊山用眼睛鎖住躲在東木背后的楊應龍后,先是扯下布條將手跟刀柄綁在一起,然后再度朝著楊應龍所在之處殺過去。
由于他的體力已經將近到臨界點,亦知道苗兵恐怕很快會找來弓箭,此次恐怕是他最后的一個沖鋒機會。
他先是咬破自己的舌尖,這股疼痛當即激發他全部的機能。盡管擋在楊應龍的身前還有十幾人之多,但比早前無疑少了不少,便是決然地殺了過去。
楊山雖然體力已經下降,但舌尖的疼痛激發了他最后的潛能,仍舊將敢于阻擋他的苗兵盡數斬于刀下。
噗!噗!噗!
護在楊應龍向前的苗兵有大半倒下,但亦有苗兵進行了躲閃。
楊山這種不要命的打法除了殺敵后,亦是產生了很大的震懾作用。楊山固然只有一人,但在場的所有人都同樣只有一條命,誰都不愿意成為楊山的刀下魂。
“你……死!”
楊山終于再度殺到了楊應龍前面,中間僅僅差著一個東木,卻是惡狠狠地瞪著楊應龍道。
東木是楊氏軍隊中的佼佼者,只是看到如此英勇的楊山后,臉色變得一片慘白,兩條腿不由得顫抖起來。
楊應龍看到緊逼而來的楊山,便是突然將東木往前一推。
楊山手中的寶刀第一時間橫向飛出,直接將東木的頭顱斬下,而那一個滾落的頭顱顯得死不瞑目。
只是這又能怪誰,只希望他下輩子能殺一個值得效忠的人。
不好!
楊山在揮下這一刀的時候,便想要趁機撲上去將楊應龍斬殺,但心里頭突生起一個強烈的不祥預感。
說時遲,那時快,一團石灰粉朝著他迎面撒了過來。偏偏地,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的眼睛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致使他的視線當即便受阻。
卑鄙啊!
一些正在觀戰的苗兵見狀,對自己的少主不由得暗自腹誹,但又不得不承認這個招數確實很管用。
“給本少主拿下,我要將他折磨至死!”楊應龍看到楊山已經中招,卻是咬牙切齒地下達指令道。
啊……
楊山的眼睛一陣發痛,不由得痛苦地喊了一聲,卻是知道這是他最后的機會,便朝著楊應龍所在的方向撲了上去。
楊山才走出幾步,結果兩條長棍朝著他的下盤掃了過來。
盡管他敏捷地意識到下面的危機,但此時體力早已經透支,卻是無法跳躍而起,當即便被兩根長棍掃倒在地。
不……
楊山整個人撲倒在地上的時候,盡管知道自己恐怕已經無力回天,但心里仍舊不甘地吶喊,已然不愿意接受這種不公的命運。
嘎嘎嘎……
楊應龍似乎頗為欣賞楊山狗吃屎的模樣,卻是笑出了豬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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