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哪里冒出來的?”在場的頭領和苗兵見到這一支裝備精良的紅袍軍隊,卻不由得吃驚地道。
在金燦燦朝陽的沐浴中,那個精神抖擻的少女那套戰甲顯得格外的耀眼,特別是特制的虎頭圖案透著幾分威風勁。
“這是……”
楊應龍早些年沒少往京城跑,看到這個少女的時候,頓時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結合著這支軍隊的精良配置,一個可怕的答案當即是呼之欲出。
林平常騎坐在高大的棗紅大馬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幫人,亦是看到了他們臉上所浮起的震驚之色。
其實按著正常的行程,她確實不可能出現在播州。只是她幾近權衡,卻是選擇從三萬邊軍中抽出八千精騎,采用急行軍的方式直接奔赴播州。
兵法有正與奇,原本堂堂正正亦是可以取勝,但借著這難得的春節令楊家松懈,無疑更能達成軍事效果。
事情證明她的抉擇已然是正確的,現在最能啃的婁山關恰好已經失守,剩下來只要拿下播州城便能達成速戰速決的軍事目標。
林平常望了一眼被折磨的滿身是血的楊山,而后對著在場的幾百名苗兵直接表明身份道:“我乃此次平叛播州主帥冠巾伯林平常,爾等速速繳械投降,否則休怪本伯殺無赦!”
冠巾伯?虎妞?
在場的頭領和苗兵打量著威風凜凜的林平常,對于這位早已經名動大明的傳奇人物,已然亦是有所耳聞。
得益于各種戲劇的風行,或許大明有人還不知道當今皇上是誰,但肯定會知曉這位喜歡替百姓申張正義的虎妞。
現在虎妞出現在這里,證明大明的王軍已經到達播州,一場由他們楊氏軍隊對抗大明王軍的戰爭很快便會拉下序幕。
“我等楊家軍豈是貪生怕死之徒!將此女拿下,咱們大事可期,本少主重重有賞!”楊應龍得知林平常的身份,當即便是大聲地命令道。
十幾個忠心耿耿的苗兵當即便撲了上去,亦是想將這個來頭似乎不小的少女給斬殺,從而得到一份沉甸甸的獎賞。
林平常看著撲過來的這十幾名苗兵,眉頭不由得微微蹙起,只是沒有絲毫緊張地跨坐在那匹紅色的駿馬上。
在林平常身旁的是一個臉色冷酷的紅袍青年婦人,跟著其他的紅袍兵不同,她并沒有裹著自己的臉,只是她臉上那一道觸目驚人的刀痕似乎訴說著故事。
面對著朝著這里而來的苗兵,她顯得不急不慢地抬黑于常人的手,而后才不慌不忙地用力揮下手刀。
說來亦是神奇,在她手刀揮下的一瞬間,其他人宛如是心有靈犀般,幾乎是同一時間扣動了板機。
砰!砰!砰!
前陣的五十名紅袍騎兵的遂發槍口當即冒出了青煙,一枚枚鉛彈從槍口中飛出,然后朝著苗兵射過去。
噗!噗!噗!
那十幾個苗兵面對著五十名舉著燧發槍的紅袍騎兵,根本沒有絲毫的勝算,身上被飛來的鉛彈打得鮮血直流。
有幾個苗兵似乎不曾知曉遂發槍這種神器般,在被打成篩子的時候,整個人還處于一種懵圈的狀態。
這……
在場的頭領和苗兵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暗暗地咽著吐沫,卻是感受到了這種傳說中燧發槍的恐怖。
雖然闖進來的紅袍兵僅有兩百人的模樣,人數上已然是弱于他們,但這恐怖的戰斗力讓他們感到心寒。
“我投降!”
“我投降!”
“我亦投降!”
在場的頭領和苗兵僅是猶豫片刻,當即便紛紛丟掉手中的武器,所有人一起向林平常直接投降道。
他們之所以如此果決地投降,除了王師的戰力恐怖外,亦跟楊山的壯舉和楊應龍的無情有關,他們對時下的楊家已經徹底失去信心。
以其為著無惡不作的楊家賣命,還不如投降保全自己,亦讓這個世道多一些公義。
林平常雖然知道會有些人投降,但看到全部人都如此,亦是不由得犯起了疑惑。
據她所知,這些苗兵的單人戰力和軍陣都不如邊軍,但亦是不乏一些有血性的汗子,卻不想全部人會一起投降。
只是看到這個結果,亦是樂于接受,她的心里亦不想多生殺禍,便是讓沈妍帶著紅騎將這幫苗兵進行安置。
朝陽高升,整個軍營的氣溫有所上升。
楊山本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這里,但漸漸意識到事情出了變故,很快便是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楊山兄,你沒事吧!”成海快速來到木樁前,當即一邊解開楊山身上的繩子,一邊顯得關切地詢問道。
楊山先是緩緩地搖了搖頭,而后疑惑地詢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雖然他亦是聽到了“冠巾伯林平常”,更是知曉來人已經將這座兵營的人員全部俘虜,但心里頭仍舊充斥著種種的疑惑。
此次的死里逃生固然讓他心生僥幸,但王師的突然出現且恰好出手拯救于他,讓他亦是處于云里霧里。
“呵呵……王師昨天便已經到了!你小子當真是命大,我昨晚跟你分離開,便是想要去四川搬救兵,亦算是碰碰運氣。誰曾想,我竟然闖入了冠巾伯駐軍的營地,幸好我的身份救了我自己一命。而冠巾伯得知你的事情后,便是帶著她的親衛前來救你,不然你真得交代在這里了!”成海幫著楊山解開最后一條繩子,顯得心有余悸地訴說經過地道。
這個事情說得很隨意,但亦是顯示出成海重情重義的一面。雖然他沒有陪著楊山襲營,但亦是不愿意繼續躲在山洞中,卻是決定前往四川搬救兵。
楊山聽到事情的經過,亦是感受到成海是值得深交之人。
只是想到自己的大仇未報,便是急忙尋水,用水和毛巾處理著臉上的石灰粉,很快便是勉強地恢復了視力。
在因石灰粉而不能視物之時,那時還是黎明前夕,但現在呈現眼前卻是一片敞亮,讓他感到這陽光是那般的美好。
“卑職見過冠巾伯大人!”成海看到林平常走來,當即便是恭敬地施禮道。
林平常點了點頭,對著楊山便是道:“我是此次平叛播州主帥冠巾伯林平常,你的事情我已經知曉了!”
“多……多謝冠巾伯出手相救,如此大恩,我……我楊山永世不……不忘!”楊山面對著相救自己的林平常,亦是表態著感激之情地道。
林平常對于感恩的話并沒有放在心里,顯得一本正經地說道:“今日我率軍前來,便是要懲惡揚善,定要讓楊氏血債血償,亦會為你討還公道!你現在重傷,便先在此處休養吧!”
終究而言,她此次亦不全是為了拯救楊山,而是為了徹底奪下這個婁山關。一旦奪取這個婁山關,那么他的部隊便可能直接面對播州城。
楊山的傷勢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般嚴重,當即便是四下尋找,而后認真地詢問道:“敢問……冠巾伯,楊應龍今……今關押在何處?”
林平常的眉頭微微蹙起,顯得無奈地道:“他似乎第一眼就認得我的身份,趁著我們都不注意的時候溜得后面的馬場中,他已經帶著幾個人騎馬逃往播州城了!”
事情便是如此,楊應龍固然是一個惡貫滿盈的惡棍,但亦是一個極度狡猾的人。剛剛喊著苗兵誅殺林平常的時候,他卻是趁機悄悄地溜走。
“我……我要殺了他!”楊山得知楊應龍已經逃走,當即便重拾復仇的復仇的執念道。
成海心里已經將楊山當成了兄弟,當即便是關切地道:“楊兄,你現在受了重傷,報仇亦不急于這一時啊!”
“我……我等不了!”楊山的態度堅定,當即便準備朝著外面走去道。
林平常見狀,當即便出言道:“且慢!”
楊山對復仇有著極強的執念,但想到林平常剛剛救了他,盡管心里有一百個不愿意,但還是轉身朝著林平常望過來。
只是他的眼睛中閃現著堅韌之色,已然是在表明自己要復仇的那份強烈執念。
站在林平常那個叫黑姑的刀疤女人看到楊山如此神態,那張一直冷若冰霜的臉難道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林平常亦是看穿了楊山的心思,顯得一本正經地說道:“人家是騎馬,且已經逃跑了很久時間,你真要追的話,只有用我的寶馬才有機會!”
在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她的下巴微微上揚,彰顯著幾分得意勁。
這……
成海不由得打量起那匹在朝陽中散著紅光的駿馬,卻是暗暗地咽了咽吐沫。
楊山轉念一想,發現還真是這個道理。只是他僅是望了一眼那匹高大的汗血寶馬,深知自己一百條命亦頂不了大人物的一匹馬,不由得當即犯起了難。
“這馬你拿去吧!不過我跟我這匹馬有感情,你不能虐待它!”林平常看穿了楊山的心思,當即便是慷慨地表態道。
“多謝!”楊山先是一愣,旋即便表示感謝地道。
他并不是那種婆婆媽媽的性格,盡管這匹馬珍貴到超出他的認知,但亦知曉這是他追上楊應龍的唯一可能。
至于今后如此報答,既然自己的命都是對方所救,若是自己此次能活下來的話,那么以后便追隨于她。
楊山騎上了這一匹極其不凡的寶馬,接過成海送上的大長刀,便是拍馬沿著驛道朝著播州的方向而去。
“你就這么放心將馬交給他?”黑姑看著楊山遠去的背影,卻是扭頭望向林平常好奇地道。
林平常瞥了她一眼,卻是淡淡地說道:“黑姑,你當年復仇的時候,我不也將馬和刀都借給你了嗎?結果你報仇后,不也是安然無恙地將我的駿馬還回來了嗎?”
朝陽落在皮膚黝黑的青年婦女身上,已然她亦是一個有著故事的人,甚至她的故事比楊山亦不逞多讓。
黑姑亦是回憶起了過往,先是感激地望了一眼林平常,而后生起幾分感慨地道:“說到底,還是這世道太過不公,讓這天下都是我們這種可憐人!”
“所以你得一直跟著我,我們一起掃除這種不公!”林平常面對著升起的朝陽,顯得自信滿滿地道。
黑姑的臉上露出了少許的笑意,而目光顯得更加的堅定。
她跟楊山有著相似的命運,而他們都很幸運地遇上了林平常。只是她亦不得不承認,若不是遇上林平常,她的人生已經是一種悲劇。
沈妍幫著處置好戰俘,顯得有所忌憚地望了一眼這個武藝高強的黑姑,這才向林平常稟告事情已經處理妥當的事情。
正是這時,后面的大軍浩浩蕩蕩地奔赴而來。
為首的正是年輕英俊的少將軍石昊,正率領的石家軍機動輕騎部隊走在最前頭,臉上還得十分緊張的模樣。
當看到林平常安然無恙后,先是暗松了一口氣,然后直接埋怨地道:“佬大,你怎么不說一聲就跑了?”
跟在后面的戚金、馬棟和喬一峰等人亦是暗松一口氣,同時無奈地望向不按常理出牌的林平常,讓他們可謂是緊張了一路。
“誰讓你們睡得那么死的,我們撥營都沒發現!”林平常輕蔑地瞥了石昊一眼,顯得占理地回應道。
石昊頓時一陣汗顏,卻是委屈地望著不講理的林平常。
雖然他們此次是一同奔赴播州,但一直都將駐地劃分為男女兵營,且不許他們男兵靠近女兵營半步。
正是如此,兩個兵營相隔得老遠,若不是恰好有人起床撒尿瞧到異動,恐怕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林平常已經帶著紅騎拔營離開了。
重新坐上騎馬的林平常目光低垂,卻是知道自己有些不講理,便是下達作戰指令道:“婁山關已破,咱們今日便直搗黃龍!”
石昊、威金、馬棟和喬一峰當即精神一震,當即便繼續上路。
正是這一天,這支由邊軍最強年輕精銳組成的平叛大軍朝著播州城浩浩蕩蕩而去,已然是要將七百年的楊家連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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