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周弋陽才算是拍完了今天的戲。等到他打算離開劇組，準備給關霏打個電話的時候，白楊羽卻是走到了周弋陽的面前：“周總，門口有個人找你。”
“找我？”周弋陽有些意外地反問了一遍，會是誰來找自己呢？
不過雖然周弋陽的心里很是意外，可還是老老實實地走到了門口。
“周，周總好。”一個眼神很楚楚可憐，身材有些胖胖的女生正緊張又期盼地看著周弋陽。
“你好。”周弋陽在自己的腦海里搜索了一下，甚至還專門去確認了原主的記憶，他都可以百分之一百地肯定，自己絕對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女生。“找我有什么事嗎？”
白楊羽這時候似乎也察覺出了端倪，他悄悄地走到了周弋陽的身邊，接著俯身在周弋陽的耳邊說道：“周總，需不需要我找個理由把她帶走，既然你不認識她的話。”
周弋陽這時卻搖了搖頭，隨后笑著說道：“不用了，一個小姑娘而已，難不成你還擔心她是FBI的人來暗殺我么！”
白楊羽頓時就不說話了，退到了一邊。
胖女生發現周弋陽非但沒有直接把自己趕走，反而是露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她原本已經涼了的心在那一刻突然就重新燃燒了。
她覺得自己說不定還是有機會的。
“周總，其實我是個演員。”胖女生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甚至還綻放出了一道光。至少周弋陽可以確認一點，這個姑娘對自己的職業很驕傲。
“是嗎？”周弋陽笑了笑，“這樣吧，你還沒吃晚飯吧，我請你吃飯，我們一邊吃一邊聊。”
“那個，”胖女生對現在突飛猛進的進展還有些不習慣。她撓了撓頭之后，才接著說道：“周總你都不知道我是來找你做什么的，你就要請我吃飯嗎？”
“這沖突嗎？”周弋陽笑著說道：“就算你最后只是來蹭吃蹭喝的，對我而言，也沒什么損失吧？不過是一頓飯而已。而且你既然能鼓起勇氣來找我，我想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說。”
胖女生傻乎乎得盯著周弋陽，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少女漫里的花癡女主角，看到霸道總裁的男主角之后，腦子里就只剩下一句話在重復播放：“他好帥啊！”
拍了拍自己肉肉的臉頰，胖女生點了點頭：“那就謝謝周總了。”
隨后周弋陽轉頭看向了一旁的白楊羽：“那老白待會兒就麻煩你了，你去幫我問問關霏，她那邊的進展如何了？最好是讓他們把照片先發我看看。”
白楊羽嗯了一聲，直接去給關霏打電話了。
關霏很快就接到了電話，她那時手里正抱著四個女生的包包，嘴里還叼著一根法棍，幾乎是騰不出手來接電話了。
最后只得是把面包迅速消滅掉，才接起了電話：“白哥，怎么了？”
“周總讓我問你，你們那邊進度如何了？”
“快好了，我跟你講，這次《Ella》的創意真的太有趣了！我一開始還覺得不行，可是真的看到她們化完妝之后的樣子，我就真香了。”
“是么，那我真是很期待。”白楊羽笑了笑，實際上他對五大刊的主編都很了解，對他們的能力也很清楚。所以他對于這次月光少女的封面照，從頭到尾都沒有擔心過。
只是聽說主題是人偶的時候，他還是驚艷了一下。
而關霏則是被最后的成片震驚得無話可說。
這一組封面照并沒有C位，因為當四個穿著同樣顏色同樣款式的公主裙，戴著金色假發的芭比娃娃站成一排的時候，你并不會認為她們當中有一個人是凸出的。
仿佛是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產品一樣。
她們每個人的妝容都是相同的，在化妝師鬼斧神工的技巧之下，每一個人看起來都跟假人一樣精致。
唯一能讓人察覺出她們是活人，而不是虛假的芭比娃娃的，應該就是她們的眼睛了。
這也是主編唯一的要求：“你們不需要有想法，不需要有動作，不需要笑，但是你們的眼睛可以動。那是你們唯一沒有被磨滅的意識，用它來傳達你們的情緒吧！”
關霏坐在地上，她看到了整個封面照拍攝的全過程。
主編給她們選擇的背景是一個臨時搭建的舞臺，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和101當初的舞臺有些相似。
舞臺中央，四個人偶站成一排，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前方——也就是看照片的“你”。那種被她們盯著的感覺，其實有些毛骨悚然。
仔細看能發現，她們的眼神是哀怨的，是隱忍的，是憤怒的，是絕望的。
明明是不一樣的人，卻被名利，欲望等因素塑造成了一個個完美又千篇一律的人偶。
“好，再拍幾張別的照片，放在內頁。”主編對于她們這次的照片非常滿意。
隨后她又拍了一張她們在紅毯上擺pose，實際上背后卻有線提著的照片。
關霏是越看越喜歡，她幾乎可以想象到，當這一組照片發布之后，網上會出現怎樣理解的討論了。
就連主編自己都承認：“到時候這期雜志發布，你們可能會受到各式各樣的輿論攻擊，做好準備了嗎？”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我們成團以來，”作為隊長的林萱兒總結發言：“面臨過各式各樣的爭議了，我覺得粉絲說得不錯，咱們團一路走來，就是腥風血雨。”
“我覺得是好事。”主編笑了笑：“有討論有爭議，說明你們有人氣。照片拍完了，就進行我們最后一個環節吧，一段采訪。”
為了節省時間，她們都沒有換衣服就直接去會客廳和主編面對面訪談了。
主編給她們送了一盤點心：“時間不早了，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等她們吃完了之后，她才問道：
“你們覺得自己紅嗎？”
唐玥當仁不讓地點了點頭：“當然了，不然您也不會請我們來拍封面。”
“很好，”主編笑了起來，很喜歡唐玥這個答案：“那唐玥，你應該知道，偶像的更新換代很快的。你會害怕過氣嗎？”
“會。”唐玥點了點頭：“所以我在保持偶像的身份的同時，我也會朝著演員的方向發展。”
“演員？很好，這是大部分偶像都會選擇的轉型之路。可成功的人并不多。林萱兒，你作為隊長，當團里其他人人氣比你高的時候，你會難過嗎？”
“不會。”林萱兒搖了搖頭：“我們是一個團體，只要大家喜歡我們團，那就是我們四個人的粉絲。”
主編嗯了一聲，轉頭看向了汪星蕊：“我身邊有幾個制作人都和我提過你，他們其實都認為你solo出道會有更好的發展。我看過你在《我是唱將》的表現，非常高光。你會后悔自己成團嗎？”
“從不。”汪星蕊很篤定地說道：“如果沒加入月光少女，我現在可能在申城某個服裝店里打工。和好姐妹們并肩作戰，可比單槍匹馬要舒適多了。”
“看得出來，你們四個人的感情真的很好。蘇音，我們其實見過的。”主編仿佛在和她們嘮家常一樣隨便：“我那時還不是Ella的主編，曾經采訪過你母親。葉空箐老師在我眼里，是一個非常偉大的人。蘇音，葉空箐老師對你做偶像，她是什么想法？”
“她啊，很高興啊！”蘇音自豪地說道：“從小到大，我媽都希望我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很慶幸，我找到了，并且成為了我的事業。”
“OK，那我們的采訪就到此結束了，感謝各位的配合。而且你們這次的照片我很喜歡，非常有趣。成片出來之后，我會先發給你們周總的。”
四人點了點頭，等一切結束之后，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汗。
關霏這時候也立刻沖了上來：“先去換衣服，然后我們在附近吃了飯再回去。你們拍了這么久肯定餓了！”
“對啊，”蘇音立刻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現在可以把一頭牛吞下去！”
“得了吧！”唐玥拉著蘇音的手：“別吹牛，換衣服去！”
“你倆太慢了，”汪星蕊和林萱兒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了：“我們早就想把這一身給換了，穿上去真的太不舒服了！”
脫掉了光鮮亮麗的公主裙，換回了便裝之后，找回自由的感覺才顯得彌足珍貴。
或許真的有偶像如同人偶一樣，被資本，被粉絲牽著線。可月光少女的四個人都清楚，她們都不是人偶。
誰讓她們有一個好老板呢！
主編正在電腦上看剛才拍的幾張照片，臉上的笑容是越來越明顯了。
“這四個人還真是有天賦。明明衣服妝容都一模一樣了，可是從眼神又能看出這是四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助理立刻拍馬屁道：“老大，這一組照片的確好。不過我覺得主要是你的立意好。”
“沒有她們的話，也不會啟發我找到這樣的靈感。”主編敲了敲助理的頭：“攝影師和繆斯永遠是相輔相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