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原本還在感慨余歡姿容出眾,可是在看到眼前的男人之后,卻都是發自內心地覺得,這人已經好看到不像是真人了。
而余歡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他:“憶深,為什么想要幫我?”
短暫的沉默后,她聽見他說:“因為你是余歡。”
余歡的眼睛有些酸澀。
另一邊,小混混們還在打量二人,卻看見憶深已經松開了余歡,朝著他們走過來。
他的步伐很慢,面色淡淡,墨色的眸是深不見底的寒潭,看不出心中所想。
眾人不約而同,都是心頭一緊,生出了幾分警惕。
一旁,從暗處走出了幾個保鏢模樣的人。
為首的混混自然是看見了,他忍著頭皮發麻的感覺,上前幾步,走到了憶深的面前。
他看著莫名出現的男人,兀自嘴硬:“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我們只是想要給那個女的一個教訓而已。”
他的話音落下,卻沒有人回應。
很久,憶深似乎是輕笑了一聲。笑意透著冷,聽不出溫度。
那混混就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一般,在這樣的叫人寒意四生的笑容中,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月色皎皎,落在他原本就極為精致的面容上,是一種不真實的美感。可是與他面容相不符的,是他冷淡到極致的神情。
他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抬了抬手。
那些站在遠處的保鏢有素的走了過來。
一場壓倒性的單方毆打。
無聲,混亂。
十分鐘后……
憶深微微彎腰,面色平靜地看著方才對自己叫囂的混混。
那混混躺在地上,臉上都是烏青。
憶深擔心余歡聽見動靜,直接讓人用布條封了他們的嘴。
他端詳著混混的神色,許久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吐字淡到叫人聽不見:“那邊站的女孩子,你們不許動。如果還有下次,我有一百種方式,叫你后悔。”
他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冰冷,不見溫度。明明是在說著這樣狠戾的話,可是卻未沾半分戾氣,只是疏離冷淡,高高在上,如同不食人間煙火。
只是所有人都沒有看見,他的眼底,是一晃而過的血腥氣。
那些混混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訥訥地驚恐點頭。
而燈光眩惑之下,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了不遠處。
趙北硯坐在車內,車窗已經半搖下去,足夠讓他看清不遠處的一切。
那個路燈下站著的男人,分明就是傅瑾珩。
傅家九爺,雅致美人。他只用在那里站著,就已經美不勝收了。
趙北硯的臉色蒼白到了極致,他開口,聲音有些發抖:“回去……”
“先生,余歡小姐還在那里……”司機小心翼翼地說。
趙北硯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再度開口,語氣更冷:“我說了,回去。”
司機沒敢再猶豫,驅車離開。
此時,憶深,或者說傅瑾珩也已經處理好了一切。他拿出了手帕,細細地擦拭掉剛剛飛濺到自己指尖的血跡。
之后他將手帕遞給一旁的保鏢,保鏢接過,默默離開了。
傅瑾珩走向余歡的時候,將口袋里的面具重新戴在了臉上。
面具完全遮住了面容,只露出形狀好看的淡色薄唇。
余歡不知道遠處發生了什么,她好幾次想要去解眼睛上了布條,可是想著那人的叮囑,還是放棄了。
沒有人知道余歡心里的驚濤駭浪,如果今天晚上以前,她只是對這個帶著面具的小偷有好感,那么現在,她真的有些喜歡他了。
余歡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被人沒有目的、沒有任何理由地保護。
蠻婆是為了用她換取榮華,顧家的人從來都是利用,秦洛川是為了用她討好顧思年,趙北硯是利用她對抗傅家,而傅瑾珩……或許,他真的愛她,可最后她還是放任她去死。
沒有人像憶深一樣,傻傻的,只因為她是余歡。他幫她,因為她是余歡。
此時,余歡的心緒濃烈,她聽到有腳步聲一點點漸近。
是烏木沉香的氣味,很淡,叫人心悸。
余歡試探著開口:“憶深,是你嗎?”
傅瑾珩說:“是我,歡歡。”
他一邊說,一邊替她摘掉了覆在眼上的布條。
余歡睜開眼,便看見男人近在咫尺的臉。
這是余歡第一次,在光亮下看見他。明明隔著面具,她連他的面容都琢磨不透,可是心里的歡喜,這么濃烈。
他站在她的面前,長身玉立,玉樹琳瑯。
“那些混混呢?”余歡遮掩心中的悸動,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空地,好奇地問。
“比我想得好,沒有發生什么沖突。”傅瑾珩微笑,低聲說:“我和他們好好談了談,以后,他們都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了。”
余歡心頭訝異,可是也沒有多做她想,因為她的心思都已經不在這上面了。她心里有一個念頭,十分強烈:“憶深,我想看看你的臉。”
傅瑾珩的眸色,有震動。
他問她:“為什么?”聲音有點沙啞。
余歡抿著唇,難得一見的赧然:“我看著你,覺得好熟悉。”
傅瑾珩聽見自己胸腔里,悶悶的心跳聲。
他說:“余歡,我只是一個小偷。”
余歡愣住,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這樣自我貶低。
她笑了笑,笑得很無所謂:“沒關系,我也不是金尊玉貴的小姐。我的出身,沒有什么光鮮的地方,不體面得很。”
余歡說完,直勾勾地看著傅瑾珩:“我連我自己的父母是誰我都不知道,憶深,從來沒有人真心喜歡我……除了你。”
傅瑾珩的手在長袖下,指甲嵌進掌心,有血淅淅瀝瀝地溢出來,洇透了黑色的風衣,看不出痕跡。
“余歡,我們不過……才認識了幾天,你怎么知道,我是真心喜歡你?”
余歡微笑,指尖碰觸玄色面具眼底的位置,她感受著微微冰冷的溫度,柔聲說:“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你很喜歡我。”
女孩子的第六感,從來敏感而沒有理由。
傅瑾珩明白,他不該問的,可是他還是沒有忍住,他問她:“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