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歡抬眸,眼底的氣憤已經被壓抑下去,她說:“好。”
包廂里的小房間,只有他們兩個。
傅瑾珩從櫥柜里拿了一瓶紅酒,遞給余歡:“會喝酒嗎?”
“不會。”她拒絕地斷然。
傅瑾珩沒有說什么,他坐在沙發上,用開酒器開了酒,倒在一旁窄口的醒酒器里。
很長久的時間,他都這么沉默地坐著。
后來,他說:“余歡,你看出來了吧?”
他問得平靜,可是余歡心里好不容易克制的惱怒,又涌上了心頭。
她說:“傅先生,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對我這么感興趣,可是我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真的不愿意被人說高攀。”
短暫的沉默。
“我不可以,趙北硯就可以嗎?”傅瑾珩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似是嘆息:“余歡,如果你說,那么你還沒有和我相處過,怎么知道趙北硯就一定比我好?”
“傅先生功課做得挺足,不光請來了顧思芍和七七,就連趙北硯都知道了。”余歡唇角有一抹譏諷:“我何德何能,竟然能讓你這般掛心?”
傅瑾珩卻是連面色都沒有變,他說:“余歡,如果一個人能夠重活一次,一定會想規避從前的錯誤吧?”
余歡眨了眨眼,掩飾一瞬間的驚悸:“重來一次?這個世上沒有這么好的事。”
傅瑾珩沉默地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入口苦澀,一點點的酸,之后就是酒氣涌了上來。
他說:“余歡,我做了一個夢,夢里你在我的身邊,不過和現在一般的年紀。我身邊的人都說你任性,說你驕傲,可是只有我知道,你夜里喜歡睡在右側,愛喝熱牛奶,只吃全熟的食物。你在我的面前,從來都是不設防的柔軟,旁人口中的你,不過是誤解。”
余歡的手心有些冷,這份冷竄上心口,周身的血液流動都變得緩慢。
那些隱秘而瑣碎的細節,最是叫人猝不及防。
可是她尚未不敢將事情往最壞的地方想,她只能騙自己,這一切,不過就是和上輩子一樣,傅瑾珩看上的,只是自己的樣貌。
他在這里找到自己,是顧思芍的緣故,而朱七七的出現,也不過就是他的手段。
余歡就這么自我催眠著,告訴自己,方才那段話,不過就是他為了摧毀自己的心理防線而已。
一切,只是巧合。
很久,她微微閉上了眼,說:“傅先生真會講故事。”
可是傅瑾珩卻是沒有打算讓她逃避,他笑,低沉喑啞的語調,聲音好輕,他說:“余歡,我都說得這么明白了,我什么都記得。上一輩子的事,我都記得。”
余歡差一點點,就跌坐在了地上。
是幻聽嗎?他竟然和自己說,上一輩子的事,他都記得?
怎么會都記得呢?
余歡愣在原地,甚至沒有感受到他的靠近。
等到她回過神的時候,傅瑾珩已經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工筆細繪的面容,一雙眼睛沉澈,他說:“歡歡,歡迎回家。”
他說完,抱住了僵在原地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