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美術館其他地方的昏暗光線,這里很明亮,白晝一般的燈光。
余歡只覺得目光有些眩暈,之后,有一只手從她身后推著她,將她送進了這一片虛無之中。
等到她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房間里面,她的身后,是傅瑾珩低沉華麗的音質。
他說:“余歡,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
余歡這才在這句話的牽引之中,看清了房間里的東西。
正中央的桌子上,陳列著一些東西。都是一些很老舊的物件了,小小的木魚腦袋,斷了線的風箏,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折紙玫瑰。
這些都不是重點,余歡的視線,落在房間正中的畫作上。
畫里的人,是她自己。
那是上輩子的余歡,在懿華酒店的舞池里,穿著旗袍,面若桃花。
余歡其實已經不太記得那些事了,可是這張照片,一下子拉回了她所有的記憶。
她忍不住笑了,說:“我們第一天遇見的時候,我就是這個樣子。”
傅瑾珩的目光微微一黯,他的視線落在地上的木魚腦袋上,不過一瞬,就收斂了視線:“對,那是我們的第一次遇見。”
余歡的心口熱熱的:“這是你畫的?”
“嗯,”傅瑾珩從她身后抱住她:“畫技拙劣,畫不出你的半分美好。”
余歡搖了搖頭,語氣很認真:“不,已經很好了,我很喜歡。傅瑾珩,謝謝你。”
腰間的手臂,似乎有收緊的趨勢。
余歡唇邊,笑容瀲滟。
而傅瑾珩看著她的笑容,眸色是化不開的墨色,濃墨重彩......
其實這幅畫,是上輩子的傅瑾珩畫的,就放在這個展覽館里。
在世人眼中,不過就是幾年前的事。
可是傅瑾珩知道,不是的,這幅畫,已經放了兩輩子。
只不過有些東西,確實只有他一個人記得。
他既盼著余歡記起,又希望她最好永遠不要記起。
他們之間的那些過去,或許也應該隨著時間,一點點被抹去。而如今,正如余歡所說的,那次的懿華酒店,她一舞驚鴻,他念念不忘,僅此而已。
余歡離開的時候,手里拿著那幅畫作。
傅瑾珩看著地上的東西,輕聲道:“這些,你想要帶走嗎?”
余歡看了一眼桌上平平無奇的木魚、風箏和折紙玫瑰,搖了搖頭:“這些東西都是館長的吧,拿走不好。”
傅瑾珩沒有說什么,他輕輕牽起她的手,在手臂上落下一吻:“好,我們離開吧。”
兩個人從美術館離開的時候,和一輛路虎擦肩而過。
車內,是剛剛簽約海晟娛樂傳媒的裴朻。
霍璇坐在裴朻的身側,兩個人的目光都放在剛剛擦身而過的勞斯萊斯幻影上。
“這不是九爺的車嗎?”霍璇的語氣疑惑:“九爺來這種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裴朻耳朵里塞著耳機,似乎是在聽歌,他閉著眼,沒有理會霍璇。
霍璇倒也不生氣,只是自顧自地說:“這也是奇了怪了,最近也沒有聽說傅氏集團在這片有什么規劃投資啊。”
“璇姐知道的還不少,”裴朻的語氣不輕不重:“這些事情,不是我們該過問的。”
霍璇這才知道裴朻聽得見自己說話,她笑罵:“合著你聽得見啊?那讓我一個人在這里說了這么久。”
裴朻倒是沒有一點慌亂,他現在是霍璇手上最為炙手可熱的明星,有的時候說話處事,其實并不需要太在意霍璇的想法:“我聽見了,所以才提醒璇姐,我們這一行,還是謹言慎行為上,一個不小心,就是覆水難收。”
霍璇喜歡極了裴朻這股子謹慎勁,她笑著說:“你倒是想的周全,九爺的婚期也近了,你性子沉穩,讓你代表我們公司去參加婚禮,倒是不至于失禮。”
裴朻沒有回答。
其實他在看見余歡的那一刻,就覺得渾身的熱血都沖上了腦子。
他差一點點,就想要拉開車門沖到她面前,對她說:“顧檢察官,我已經徹底脫離曾經了,你給我的錢我一直沒有機會還你,你給我的幫助,我也沒來得及向你道謝。一直都想,當面和你說聲謝謝。”
可是最后,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他貿然出現,也許只會打擾了她的幸福。
裴朻精致溫潤的臉上,一抹幾不可見的黯然。
他將鴨舌帽壓了下來,整個人都沉浸在悵然若失的情緒中……
道路上,余歡坐在傅瑾珩的身側,正在摩挲著手上的畫作。
她有些愛不釋手,笑著說:“看不出來,你還有藝術天賦。”
“沒有什么天賦,勤學苦練而已。”這話似真似假。
余歡聽起來覺得新鮮,追問道:“你還有需要勤學苦練的東西?”
“我在你心里,很厲害?”傅瑾珩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
“是呀,”余歡沒有扭捏:“你本來就很厲害。”
傅瑾珩的唇角,笑意微微蔓延。
車內的氣氛極好,倘若,沒有突如其來的電話,這個氣氛可能會一直維持下去。
電話的來源是一個不知名的號碼,余歡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而電話那頭的人,是鄒蔓薇。
“賤人,你究竟要逼迫思年到什么地步!”鄒蔓薇的語氣猙獰:“你就是災星,徹頭徹尾的災星。”
余歡的面色驟冷:“我警告你,不要再騷擾我,我和顧家,已經沒有任何關系。”
“沒有任何關系?”鄒蔓薇冷笑:“既然這樣的話,你為什么要做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而一旁,傅瑾珩也聽見了鄒蔓薇的咆哮。
他的語氣很清淡,帶著壓迫感,低聲對余歡說:“歡歡,聽話,把電話給我。”
余歡看著傅瑾珩,突然就明白了鄒蔓薇這通指責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她看著傅瑾珩平淡的臉色,對鄒蔓薇說:“不管你信不信,你們現在發生了什么,都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你騙鬼呢!思年被名媛圈子除名,整容失敗,就是你干的好事。”鄒蔓薇的聲音開始有些哽咽:“顧余歡,有些事情,過猶不及,你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