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么,偏偏就是開心不起來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躺在床上的安清越終于緩緩睜開了眼。
她看見傅盛光,到時我你有多激動,只是語氣平靜地說:“你怎么來了?”
“你的腿傷還沒有好,我不放心。”他替她到了一杯水,臉上的表情,滴水不漏。
安清越似乎是冷笑了一聲,語氣微微譏諷:“不放心?是不放心,還是別的,你我心里都清楚。”
“別的?”傅盛光沒有盛怒,他已經習慣了安清越的語氣尖銳:“清越,你和我說說,別的是什么?”
“你想要監視我,不是嗎?”安清越輕笑:“你媽都已經鬧到我家去了,如果不是她去我媽媽面前鬧,我也不至于在拍戲的時候分心,從威亞上掉下來。”
“我媽這些日子并不好過,清越,你......能不能原諒她。”傅盛光捏了捏眉心,語氣低沉:“至于你媽媽那邊,我會處理,你放心,我不會讓媽在安家受了委屈。”
“那倒也不必。”安清越微笑,笑意未達眼底:“你的好都是有條件的,我知道。所以,我不需要。”
“清越,我是你的丈夫,你和我說話,可以不要這么咄咄逼人嗎?”
傅盛光無力地說:“傅家的很多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當初對你做的那些事,也的的確確是我的不對。可是這些年,我對你不夠好嗎?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傅盛光,你我心里都清楚,我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扭曲,不會有善果。你問我會不會原諒你,你想要聽到什么樣的回答?”
她字字珠璣,字字不留情面:“你知道的,我們不會,也不可能像尋常的夫妻一樣,這輩子我能對你做到的極限,就是相敬如賓。”
“好......”傅盛光看著她,扯唇一笑:“我知道了,你既然是這么想的,我不逼你。至于我媽做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直到傅盛光離開,安清越才如釋重負地松懈下來。
她和他相處的時候,總是覺得累。
這份累,一開始是因為恨意。
而到了如今,卻是因為自己日復一日蠢蠢欲動的心。她只是一個女子,被一個男人全心全意愛護這么久,不可能沒有一點點觸動。
可是這些觸動,和他對自己所做的那些殘忍的事情,又產生了極其強烈的對比。
她注定,沒有辦法愛他......
余歡重新回到檢察院的這一天,是為了提交辭職報告。
“我現在的身份太招搖,已經不適合做檢察官了。”她將辭職信。遞給肖正捷,道:“謝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還有,我代替傅瑾珩,對你說一聲對不起。其實我早就回來了,他一直沒有和你們說,導致你們一直在找我,真的抱歉。”
肖正捷搖了搖頭,看向余歡:“這些都不過就是小事情,余歡,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我當檢察官,一開始就是為了私心,而如今放棄,也是因為私心。”余歡笑笑,倒是平靜:“也許,我從一開始就不該為難自己,我不適合這個工作,無論如何,都不適合。”
兩個人都陷入了無言,而這個時候,有一道聲音傳來。
“你要離開嗎?”
是魏昀,他的額頭有汗,在看見余歡的那一刻,便眼神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為什么要辭職,為了一個男人。顧余歡,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余歡看著魏昀,道:“你回來啦?以后,就是你和肖正捷一起配合了。我相信你肯定能做的很好。”
魏昀只是看著余歡,臉色復雜。
許久,他才開口:“當初我去傅家找你,你知道嗎?”
余歡的面色微動,之后,她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既然知道,為什么不肯出來?”
他這般問著,可是心里,卻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一旁,肖正捷過來打圓場:“好了好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余歡沒事就好。魏昀,別問了。”
“為什么別問了?”魏昀的眼眶微微泛紅:“你當初就是為了傅瑾珩,所以沒有出來,是嗎?顧余歡,我們這么在找你,你沒有心的嗎?”
余歡無從辯駁。
她垂眸,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波瀾都沒有,平津到了極點:“我沒有什么好說的,這件事,是我的錯。我的確應該早點告訴你們我已經回來了,這些日子,讓你們浪費了這么多時間在我的身上,是我的錯。”
“余歡,我們還不了解你嗎?”肖正捷嘆了一口氣:“究竟是你不想告訴我們,還是傅瑾珩不肯讓你說,我們心里都有數。”
余歡只是沉默著,而魏昀看著她,眼底的情緒濃烈而復雜。
他真的變化了許多,已經完全看不出從前的陽光模樣。取而代之的,是成熟。
“既然你已經辭職了,那我只能祝你以后的生活順遂。”魏昀的聲音趨于冷淡,一瞬間剝落了全部的戾氣:“肖正捷,和我一起進去。還留在這里干什么!”
肖正捷抱歉地看了余歡一眼,之后跟著魏昀,消失在了大廳。
余歡站在原地,神情一瞬呆滯。
她似乎和過去的一部分自己達成了和解,又好像是將那部分的自己給遺棄了。
余歡記得的,她一開始想要當檢察官,不過就是想要找到那個叫憶深的男子。如今放棄,也同樣是為了傅瑾珩能夠心安。
她大概是真的虧欠他太多了,以至于事到如今,她辭去了檢察官的工作,還是覺得心有虧欠。
比起傅瑾珩這些年遭遇的一切,她所做的這一點點讓步,又能算得了什么?
余歡離開檢察院的時候,驕陽正盛。
她剛剛踏出了門口,就聽見身后傳來呼喊聲。
“余歡,等等!”
是肖正捷。
余歡轉過身,看向他:“怎么了?”
肖正捷看了一眼周圍執勤的人,壓低聲音道:“魏昀這個人,就是刀子嘴,他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余歡彎唇一笑:“怎么會?這件事原本就是我做的不夠周全,他生氣都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