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寬厚,腰線處勁瘦,幾分性感。他單臂撐在陽臺的圍欄處,另一只手上,是一根香煙。
司徒淮挽著慕城的手,語氣很迷茫:“余歡不是懷孕了嗎?他為什么要抽煙?”
慕城摸了摸司徒淮的臉,語氣很感慨:“因為他也會有覺得棘手的事啊。這件事,大概讓他覺得異常棘手,所以哪怕余歡懷孕了,他還是沒有忍住抽了煙。”
“有什么事能這么夸張?”司徒淮挑了挑眉,表情透著懷疑:“傅氏集團的股市一片大好,YH上市一路順遂,余歡那么愛他,他能有什么煩心事?”
慕城但笑不語。
司徒淮沉默了許久,松開慕城的手,走到了陽臺處。
“傅瑾珩,”她站在他的身側,聲音冷清又平靜,儼然一個職場精英的模樣,完全沒有剛才在慕城身旁的嬌俏。
“慕城是和醫院請假出來的,他雖然是院長,但是也不能不遵守醫院的規章。我先提前和你說,你和余歡的事情,不要妨礙他的正常工作。”
司徒淮這個人,從小就護短得厲害。這兩天看著慕城為了傅瑾珩的事情早出晚歸,早就有些不滿了。
而不遠處,慕城聽著這番話,眼底有笑意。
倒是長大了,會心疼人了。
“不是我叫他過來的。”傅瑾珩難得解釋,他將香煙捻滅,看向司徒淮:“我看得出,慕城很喜歡你,你別欺負他。”
司徒淮原本還在詫異傅瑾珩這樣的人,竟然還會對自己解釋。此時聽見后半句,卻是明白了。
這是在為自己的好兄弟說話。
她挑眉,道:“我會對他很好的,你不稀罕的寶貝,總是有人稀罕。”
傅瑾珩唇邊,細微的笑意。
司徒淮看著他的笑容,心口發燙。
這曾經是她期盼了很久的笑容,想盡方法,奮不顧身。可是此刻,竟是唾手可得。
原來有些事情只要不是執念,順其自然,就能得到。如果早些時候能這么想,她就不會讓自己生出心魔。
而傅瑾珩沒有再說什么,他越過司徒淮,朝著慕城走過去。
“什么事這么為難?我很久沒有看見你抽煙了。”慕城的聲音有笑意:“你說出來,我幫幫你。”
傅瑾珩的眉眼清淡,剛才的沉默壓抑,都不復存在:“你幫我多準備一個病房。”
慕城挑眉:“你什么時候覺悟這么高了,是不是擔心余歡的傷口恢復不好,還要和她分開住?”
傅瑾珩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說:“我打算讓趙北硯也住進去。”
慕城:“你腦子進水泡?”
“他是為了給余歡輸血,身體才惡化得這么快,我如果不管,余歡心里會不安。我就當,替余歡求一個心安。”
傅瑾珩一語完畢,平靜自若。
慕城已經嘖嘖稱奇地看著他:“你這幾天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變得這么大度了?”
傅瑾珩睨了他一眼,微冷。
慕城攤手:“好吧,我不說了。那你把他們一起扔給我,我能加工資嗎?”
“能,隨便加。”
慕城很滿意,笑容也燦爛幾分:“得嘞!那你想扔就扔,我是沒有意見的。”
房間里,余歡不知道自己在病床前坐了多久。
其實很多事情,她都刻意淡忘了。可是此時此刻,當她看見趙北硯這般沉默地躺在床上的時候,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事情,突然都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們一起度過的那幾年,趙北硯為她做的一切。
他們也曾經像家人一樣,徹夜長談。
他們也曾坐在溫暖的房間了,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起吃著簡簡單單大飯。
他們也曾彼此認真珍惜過。
她曾經,是將他當做家人的。
后來上輩子的樁樁件件浮現,她知道他是傅盛堯。
所以那些曾經,一瞬間就被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了。
她也曾經下定決心,這輩子就和他形同陌路罷了。
可是為什么,她還是會覺得難過呢?
原來自己并沒有自己想得那么狠絕,那些事情說忘記,—又怎么可能真的徹底不留痕跡?
余歡看著趙北硯,許久,聲音沙啞地開口:“你如果醒來了,你就不欠我什么了......趙北硯,上輩子的事情,我原諒你。”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傅瑾珩就站在門口。
他的身型微微搖晃,但是很快就恢復了鎮定,一步步走向余歡。
他在她的身后站定,語氣平靜:“慕城過來接你了。”
余歡回過神,看向傅瑾珩,點了點頭:“好,我們走吧。”
她說著,推著輪椅往外走去。
傅瑾珩握住了輪椅的把手。
余歡疑惑地看著他:“怎么了?”
“歡歡,我和慕城說了,讓趙北硯一起過去。”
傅瑾珩說到這里,頓了頓:“在慕城他們到達之前,我問了醫生,醫生說他因為替你輸血,身體已經快撐不住了,最多不過還剩兩個月。”
余歡的眼睫顫了顫,她維持著自己都覺得虛弱的鎮定,聲音生澀:“兩個月?怎么會......這么快?”
“所以,我讓他和你一起走。”傅瑾珩蹲下身,平視著余歡。
他能看見她眼底的水光,趙北硯的離開,她不可能完全無動于衷。
傅瑾珩輕輕握住她的肩膀:“這最后的時間,你如果想,你可以好好陪著他。”
余歡震驚地看向傅瑾珩,她的唇顫抖著,半天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的占有欲有多深重,她比誰都明白。
可是他愿意做出這樣的讓步,余歡根本不敢去想。
“阿珩......”她的語氣無措:“我......我的確難過,可是讓趙北硯去傅氏醫院,你想清楚了嗎?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勉強自己做不開心的事。”
“我沒有不開心。”傅瑾珩的語氣未見端倪。
只是有一句話,在他的心中劃過,深刻清晰——與其讓你記掛他,覺得他是因你而死,還不如讓你陪著他,了卻你的遺憾。
他斂眸,淡聲道:“時間已經不早了,我讓慕城進來。”
余歡心頭紛亂,一時竟然是沉默,不知該如何回應。
這個結果,她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