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山黑著臉立在那里，聽著成武娘和村民們的聲音，冷聲道：“所以，現在你們是以死相逼嗎？”
與成家交好的一個漢子便勸道：“懷山啊，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成武死啊，好好的孩子......”
周懷山不客氣的打斷他。
“好好的孩子，為了娶媳婦就要以死相逼？我閨女要是不嫁，就是見死不救？這是什么神仙愛情，我倒是不懂了。”
頓了一下，周懷山青著臉眼底帶著冷笑盯著那漢子。
“這要是我閨女嫁給成武了，趕明兒又有一個小伙子看上我閨女了，要是娶不到我閨女，他就以死相逼，怎么，他們成家難道為了救人還要再把兒媳婦讓出來？
要是這樣，那行，我看上你媳婦了，我要是娶不到她，我就不活了，只要你肯把你媳婦送給我，我二話不說，轉頭讓我閨女嫁人！”
那漢子一聽這話，氣的臉都歪了。
“我好話勸你，你說的這是什么混賬話，枉你是讀書人！”
周懷山就呸的啐了一口。
“讀書人怎么了？讀書人就該讓人欺負？怎么，我說的沒道理？成武快死了，我閨女就得必須嫁，那我都快死了，你媳婦怎么還不趕緊送來！這不是一個道理嗎？”
圍觀者......
話雖然難聽，好像......確實是一個道理。
成武娘眼見圍觀的村民話音漸漸變了，急的赤紅著眼跳腳起來。
怒目瞪著周青。
“青丫頭，大娘就問你，你就要眼睜睜看著武子為了你去死？”
那聲音嘶啞表情猙獰，活像周青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
周瑤身子一閃，擋到周青身前，鼓起全身的勇氣死死攥著手心的汗。
“大娘，您這是求娶我姐呢，還是你家成武當真不行了，你打算讓我姐沖喜呢！我們可是正經人家，不賣孩子給別人沖喜！”
周瑤一提沖喜，圍觀的村民頓時一怔。
沖喜？
他們怎么沒有想到這一層！
很有可能啊！
成武娘都快讓周平周瑤給氣死了。
以前這瑤子悶不吭聲膽小怯懦，現在怎么什么話都說得出來！
被周瑤這么一提醒，周懷山立刻就道：“就算是沖喜，別人還要價錢到位呢，我真沒看出來，你們成家居然用這種手段打算空手套白狼！”
成武娘被堵得說不出話，五臟六腑就像是讓人拿碳燒了似的。
“我不管，今兒周青要是不嫁給我武子，我就一頭碰死在你家門前。”
周懷山立刻身子向后一閃，陰陽怪氣道：“請開始你的表演！”
哇的一口血就被氣的噴了出來。
這還是那個憨厚老實的榆木疙瘩周懷山嗎？
這還是那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周懷山嗎？
“你們怎么就這么惡毒，見死不救，這就是圣賢書里教的嗎！”
周懷山還要再說，周青一把拉住了他。
“對，我們就是見死不救，你想要碰死，隨意，我們大不了換個門，你們要鬧就先鬧著，我們就不陪著了。”
說完，周青拉著周懷山回屋。
翻過年就要考試了，沈勵送來的那一箱子書，還有那么多沒看，哪有那么些閑工夫和他們扯皮瞎鬧。
周瑤也拉了趙氏和周懷林。
“娘，爹，咱家一堆年活兒干不完呢，一會兒她真的碰了咱還得換門，爹趕緊做個新門出來吧。”
說完，周瑤回屋了。
原本成武他娘上門來鬧，他們兩口子都有些慌神了。
要是成武真的因為青丫頭死了，他死就死了吧，青丫頭的名聲咋辦。
可現在......
兩口子齊齊一個對視，直奔自己那屋。
“她爹，你覺不覺得瑤兒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她以前在人前說個話都臉紅，今兒竟然說的這么......這么......”
趙氏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她閨女。
周懷林點了個頭。
“是不一樣了，看來，讀書真的能改變一個人啊！”
趙氏聞言一愣，旋即想起來，周瑤跟著二哥認識了不少字，這些日子一直在看沈勵送她的那些書。
難道，讀書真的能讓一個人改變這么大？
二哥和以前不一樣了。
瑤兒和以前不一樣了。
趙氏低著頭搓了搓手，默了須臾轉頭朝周瑤那屋走去。
她也要認字。
像周瑤懟成武他娘那些話，她想都想不出來，瑤兒卻張口就來，就沖這技能，認字再難她也要認。
院里，也就周平還興致勃勃的看著大門外。
小馬步一扎，周平等著成武娘撞門。
這一家子人，怎么就......就......這么狠心！
正鬧著，從鎮上采辦年貨回來的族長急吼吼奔來了。
“都閑的慌嗎？家里年貨準備齊全了還是年活干完了！什么熱鬧都看，人血滿頭吃嗎？散了散了。
翻過年，知府大人可是要給懷山書院介紹個好先生呢，你們給家里的娃子準備好紙筆了嗎就看熱鬧。”
一句話，吼得圍觀的百姓散了個七零八落。
還有幾個本來就見不得周家日子過好的，還留在那里陪著成武娘。
其中就有那個和周懷林借錢不成反被周平要求填寫借錢申請表的趙婆子。
成武娘哭的上不來氣，癱坐在地上。
趙婆子唉聲嘆氣朝族長道：“族長啊，這事兒真是周家辦的不地道啊，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武子沒命啊！明明周青嫁過去就能解決的事兒，他們偏不答應，這不是謀殺嗎！”
趙婆子這么一說，成武娘哭的更慘了。
哭聲里的怨念更重了。
族長沒好氣啐了她一口。
“成親講究兩廂情愿，人家不愿意，你們以死相逼，這叫什么？你還有理不行了？當真是你弱你有理？放屁！散了！”
趙婆子還要再說，族長便冷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前幾天的謠言是從哪冒出來的，現在大過年的我不和你計較，你等年后的。”
趙婆子一聽這話，頓時一個激靈。
驚恐的看了族長一眼，低頭麻溜跑了。
她一走，其他幾個圍觀的也就散了。
族長轉頭朝成武娘看去。
“你們成家，在咱慶陽村，也是有頭有臉的，以往你家也是村里最明事理最體面的，咋就辦出這糊涂事。”
成武娘抹著眼淚道：“武子要死了啊，要不是武子，我愿意這樣？”
族長就道：“武子想不開，你勸解武子啊，沒道理你兒子要死了，你就尋死覓活逼人家閨女。”
成武娘幽怨的看著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