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兩份單子的筆跡，二皇子甚至覺得，都不需要對比，可他還是耐著性子，一個一個的對比下去。
對比了才發現，這兩份單子，何止具體內容一樣，就連順序都是一模一樣的。
要說不是一個人寫的，很難開口。
單子對比完，不等二皇子開口，寧王府世子就道：“能讓我看看嗎？”
二皇子轉頭看他，寧王府世子目光落在那單子上，輕聲道：“明月......明月是我的妻子，她與周青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這話什么意思，根本直白的不需要去想。
沈明珠立刻慌亂道：“我才是沈明月的妹妹，她和周青，沒有一點關系，沒有！這世上長得像卻又沒有關系的人多了去了！”
周青就冷笑道：“這世上長得像卻又沒有關系的人多了去了，但偏偏，我和沈明月，就是親姐妹。”
說著，周青取出一個小吊墜。
月牙吊墜，用紅線串著，她將吊墜往半空一晃，朝沈褐道：“不會不認識吧！”
沈褐看到吊墜那一瞬，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逆行而上直撲天靈蓋。
他伸手就去抓。
周青動作一閃，“你手臟！”
沈褐伸出的手就一僵。
周青面無表情道：“這是我娘給我的，我相信，沈大人與你夫人都認得這個，這是......定情信物吧！
可惜，定的不是情，是命！
我沒有別的要求，我就要我娘當年的嫁妝。”
過度的惶恐令黃氏不住的打顫，可她竭力的忍著，“褐哥，不能她說什么就是什么，一個吊墜而已，不能證明什么！”
沈褐定定看著周青，看著這張與黃宸一模一樣的臉。
一個吊墜是不能說明什么！
可這個吊墜，是他親自給黃宸戴上的，吊墜一角缺了一點，是當年他教黃宸騎馬時黃宸不慎落馬磕碰到的。
這樣的磕損，不會有第二個。
這就是黃宸的東西。
周青......也就是黃宸的女兒。
這一刻他清楚無比。
如果他就這么認了，那按照周青現在的態度，她必定是要將黃宸當年的嫁妝全部帶走。
這絕不行！
眼看就是明珠的親事如果現在讓周青把黃宸的嫁妝帶走那就等于明珠的嫁妝少了至少一半。
到時候他怎么補！
他不能認！
沈褐心頭天人交接一瞬，他繃著臉搖頭，“這個東西我沒見過！”
黃氏揪著的心在這一瞬，松下，她愣怔一下繼而反應過來沈褐這話的意思立刻就朝周青道：“你聽到沒有休想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擾亂我家！出去！”
底氣足了很多。
周青一直聽說沈褐對黃宸舊情難忘始終刻骨銘心。
真特娘的刻骨銘心呢！
周青眼底滲著寒光，看著沈褐，“不認識是嗎？好，既然你不認識這個，我給你看另外一個！”
說著周青拿出一張畫像抖開杵到沈褐面前。
“這個人你不會不認識吧！”
沈褐在看到面前畫像那一瞬，四肢百骸像是被火藥炸了。
“你......你怎么會......”
就像是突然見到惡鬼，又像是光天化日被剝盡了衣衫驚恐震愕憤怒羞恥齊齊涌上，沈褐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黃氏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周青今日，來者不善。
周青挑眉，“要我告訴你他叫什么嗎？要我當眾說出來你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沈褐咬牙切齒，怒目圓睜，“你到底要做什么！”
周青聳肩，“很簡單，我要我娘和我姐姐的東西！”
寧王府世子看了周青一眼。
原本，他是來拿沈明月的東西，但也僅僅是當日沈明月在大理寺卿府邸住著的時候，那些日常小女兒的小玩意兒。
他之前不想打破這種平靜，一直沒有拿。
這一次，沈褐家里鬧出這么大的事，他想把沈明月的東西都帶走。
可現在......
他不僅僅想帶走這點東西了。
清了一下嗓子，寧王府世子道：“當年，我迎明月為妻，雖然她已不在人世，但是我三媒六聘一樣沒少。”
寧王府世子突然開口，黃氏心頭的不安加重。
“你要做什么？”
寧王府世子便道：“當時，我送來了聘禮，也迎了明月為妻，但是明月的嫁妝，始終未被送過去，今兒我來，是來取明月的嫁妝。”
這話就像是一個驚雷，炸在黃氏頭頂。
周青的那些話，她尚可讓沈褐糊弄過去拒不承認，反正誰也不能證明周青真的是黃宸的女兒。
可寧王府世子這話，她糊弄不走。
寧王府當時送來的聘禮，數目之巨大，驚動了整個京城。
他們收下了。
沈明月也的確是成了寧王府世子的亡妻。
沈明月的嫁妝......
黃氏死死的攥著拳，全身打顫，“你要這嫁妝做什么，你還缺這......”
二皇子蹙眉看過去。
寧王府世子面無表情，“我是不缺，但是我想念明月，她的東西，我該要回來的，如今她是我寧王府的人。”
“這么多年你都沒要......”
“我現在要了。”寧王府世子打斷黃氏的話，“就按照當年你們準備的那樣，給我吧。”
黃氏想要拒絕，卻說不出拒絕的話，她只能求救般看向沈褐。
沈褐滿腦子都是周青舉起的那畫像上的臉！
周青怎么會知道這個！
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周青怎么會知道這個！
“既然世子要拿走我姐姐的那一份，那我不與世子爭，我只拿我娘嫁妝里刨除給姐姐的剩下的那一部分。
黃家也是江南望族，我娘當年出閣，嫁妝也是不菲。”
聲音輕輕頓了一下，周青朝黃氏看去，“該不會，如今沈明珠出閣，你們打算拿我娘的嫁妝我姐姐的嫁妝給沈明珠做嫁妝吧！
你們也還真是不怕忌諱！”
黃宸和沈明月，都是死了的人。
沈明珠頓時臉色寡白，輕輕一顫，跌坐在背后椅子上。
二皇子蹙了下眉，看了看沈明珠，又朝黃氏看去，“我不在乎明珠的嫁妝。明月的那一份，理當給寧王府世子帶走。”
他沒有提周青。
沈家人沒有說什么，他自然也不能認下周青就是黃宸女兒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