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舊教學樓五樓,學生會雜物間里。
白歌面前的桌上,有一臺造型古舊的鐘。
鐘已經停了,白歌輕輕將手放在鐘上,閉上雙眼。
“投影,開始......才怪。”
他自嘲般笑了笑,開始老老實實地用螺絲刀將鐘背后的螺絲擰開。
“機械鐘嗎,會長是從哪里弄來這玩意兒的?”
白歌之所以坐在這里,是為了幫助學校的學生會會長修東西。
雖然并非學生會成員,但白歌和學生會會長關系還不錯,經常幫忙,也被稱為影子成員。
今天的工作是負責修理這一臺放在學生會辦公室的老舊的鐘。
他的動作很流暢,就像一位嫻熟的鐘表匠,認真尋找著齒輪與齒輪之間的問題所在,手指控制的鑷子在哪怕細小的擾動也會導致整個結構崩潰的夾縫中游刃有余,穿梭自如。
尋常的高中生,是不會有這般技術的。
當然,白歌也并不是什么鐘表世家的傳人。
真要說的話,這就是白歌的超凡之處。
白歌是一名升格者。
但并非新聞中所寫的高階升格者般出名而強大,白歌就是一個普通的一階升格者。
這個階段,官方給出的名字是凡人之軀。
是的,一階升格者,大體上與普通人沒有什么本質的區別,只更像是某些方面有特長的家伙。
不會噴火,沒辦法變形,肚子餓了要吃東西,被殺了,也會死。
甚至在四大天文臺的聯合會議上,一階升格者是否屬于超凡也有過爭議。
畢竟沒有自己的星格,也沒有歷史襲名,很難說屬于大眾認知的升格者之列。
不過由于十七年前霧都之殤事件的影響,最終一階升格者也被列入了超凡,由各個陣營的天文臺統轄管理。
現在,成為一階升格者的門檻不算高,比起大價錢才能入手的歷史殘片或者深淵遺物,只要有門路,大概花十幾萬塊就能買到一瓶最低級的升格之虹,服下這種散發著彩虹斑斕的藥水后,便能成為升格者。
某些有錢人,單純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孩子比其他人厲害一些,就給他們服下升格之虹,早早成為升格者,甚至還購置相應的歷史殘片,試圖讓自己的孩子邁入真正的超凡。
白歌在五年前成為了升格者。
具體的情況,他記不太清。
只知道家里發生了一起事故,之后,他就變成了升格者。
撫養自己的叔叔從來沒提起過前因后果,白歌也就識趣地沒問。
白歌作為升格者而言,平日里最大的優點,就是手指很靈活。
無論是鍵盤打字噴人,音游打滿連,還是維修這些細小精密的鐘表,這雙手都能帶給他最大的便利。
至于其他,遵紀守法的白歌不敢有什么大膽的想法,也沒機會付諸實現。
三十多分鐘后,白歌給重新組裝好的鐘上了發條。
咚咚咚——
鐘很快走了起來,還因為到了整點而發出報時的聲音。
“嗯,不錯。”
白歌滿意地點點頭。
收拾收拾,他鎖好雜物間的門離開。
透過走廊窗外等待澆水的裝飾植物,白歌瞥了一眼操場,并沒有人在練習跳高,當然也沒有穿著藍色緊身衣的家伙和穿著紅色披風的男人打架。
夜幕中,在那位于城市中央的高聳的信號塔之上,群星閃爍,即使知道那是虛偽的,白歌也還會感慨一下這美景。
嗯?
仰望星空的白歌視角余光瞥見,在走廊另一側的樓梯口,站著一個人。
走廊的燈早就關掉了,白歌微微瞇起眼睛,借著星光,能隱約看到那是一個穿著水手服裙子的女生。
她似乎正在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什么,聲音白歌聽不清楚。
白歌頓時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劇情,有些猶豫是離開還是過去看看情況。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稍稍管一下閑事。
不過,就在白歌朝著對方走了兩步,正準備喊一聲提醒的時候。
嘭——
女生爆炸了。
“臥槽?”
白歌嚇了一跳。
只見那女生的身體似乎是從內部,被某種強大而絕對的力量撕扯開一般,四肢,軀干,頭顱,向著不同的方向散落開來。
一塊塊殘骸零落如雨,放射狀炸開的血液甚至飛濺到了一滴到白歌的臉上。
哐當哐當哐當——
然而,那些殘肢掉到地上,卻發出的是某種沉重而堅硬的碰撞聲。
“啥玩意兒?”
白歌聽聲音覺得有些不對。
難道那個不是真人,是生物實驗室的人體模型?
不不不,逃避現實也不是這么逃避的。
那女生的頭顱滾落到了白歌的腳下。
白歌真正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因為那張臉,是愛戀。
這學期才轉學過來的女生。
據說家里很有錢,待人處事,學習與交際都相當優秀的千金大小姐,唯一的缺點大概是身體不太好,偶爾請假。
私下里男生們妄想對象排名第二的存在。
她的腦袋,就這么睜大著眼睛,靜靜地躺在白歌面前。
這是什么情況?
她在這做什么?
她怎么就炸了?
黑人問號.JPG。
如果不是空氣里彌漫的氣味刺激著白歌的鼻子,他可能會覺得是自己玩游戲玩多了,腦子終于壞掉,看到了幻覺吧。
等等,氣味?
挪不開腳步的白歌摸了摸自己的臉,手指觸碰到了剛才濺落的血液。
他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血液”。
雖然聽說缺乏氧氣的血液會呈現暗紅色,但指尖的這血液,氣味不太對啊?
機油味的血?
此刻,教室的走廊里,彌漫著濃重的機油與鋼鐵的味道。
白歌低下頭,愛戀好看的臉龐沾染了不明的污漬,長發凌亂不堪,脖頸之下的傷口參差不齊。
“嗯?”
白歌看到,那傷口并不是血肉與骨頭。
而是散布著錯綜復雜線路與堅硬金屬的斷面。
甚至還漏了點油。
“煉金人偶?”
白歌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煉金人偶,運用了來自深淵的技術制造出來的泛用型戰斗兵器。
雖然是泛西海商業共同體的那邊的技術,但由于其便利性,在各個勢力都有制造。
對白歌來說,這是在方舟:升格指定中最常見的小怪之一。
游戲里他可以控制一堆高階升格者割草幾百個煉金人偶。
可在現實里,一個正常配置的煉金人偶足夠打十個他。
總之,在靜江這個偏僻的小城市出現煉金人偶,絕對不是什么好兆頭。
趕快舉報。
壓抑住對愛戀真正身份的猜測,白歌想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喂。”
傳來了女性的聲音。
“在這里,你腳下。”
聽到這句話,白歌低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東西”。
只剩一顆腦袋的愛戀,的確是正對著自己說話。
用的是愛戀的聲音,但語氣與那個千金大小姐完全不同。
“你是白歌吧,幫我個忙。”
她以命令般的口吻說道。
“把我的腦袋帶走。”
“啊?”
在放學后的教學樓走廊,親眼看著朝夕相處的同學在自己面前四分五裂,然后落下的腦袋說讓自己將其帶走。
這個故事的打開方式是不是有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