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嗷!!”
山腳下,村莊的余燼還在閃耀著火星,煙塵還在四野中彌漫,刺鼻嗆人。
突兀地,天地間一群撕心裂肺的野狼嚎叫聲,讓變成廢墟的村莊,更添了幾分血腥。
這里是江南水鄉,不是塞外雪原。這里,從來就沒有狼。
不是狼,是人!
村莊的路口,幾百個卷發長須的胡人,圍成團跪在地上,雙手放在胸前,掌心向著天空,他們的頭也向著天空。
血盆一樣的口中,異口同聲的發出陣陣帶著悲凄的狼嚎,像是草原上失去同伴的野狼。
他們中間,是一個用人頭搭起來的京觀,一雙雙不甘的眼睛和烏黑的血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凄慘的畫面。
京觀上的人頭和這些嚎叫的狼一樣,都是卷發高鼻的胡人。他們,是同族。
他們的身上穿著異域風情的鎧甲,掛著狹長鋒利的馬刀。他們或是帶著鐵盔,或是頭上包裹著厚厚的白布。
他們不屬于這里,這片溫暖的土地也養育不出這樣的野狼。
他們來自遙遠的西域,來自傳說中的地方。
嚎叫結束了。
這些胡人之中,一個穿著最為華貴,眼神像鷹一樣銳利,帶著金色頭盔的胡人,緩緩睜開閉著的眼睛。
“雪還有凝固,殺害我們族人的敵人應該還沒走遠。”
“頭人,這邊有馬車的印記。”
“上馬,追!”
金盔胡人甩開披風上了高大大戰馬,對身邊人發令,“去叫城里的族人們跟上!”
說完,策動戰馬,沿著馬車輪印的方向,疾行。
他們是西域的嬌子,必須用敵人的血,告慰族人的英靈。
這些胡人,就是脫脫南下的前鋒騎兵。
一百多年前,他們的國家被成吉思汗的鐵騎滅亡,他們就成了黃金家族最忠臣的鷹犬。
開了春還沒下個雨,午后的陽光有些炙熱。
朱五的盔甲里已經全是汗水,但依然在馬上筆直的挺著腰桿。
定遠軍的騎軍還是戰斗隊形,前面有快馬探路偵查,后面有游騎放哨。
但是他們中間的隊伍走得快,因為老漢的馬車走不快。
“五哥,要不您帶人先走,俺護著這些女人回去?”
藍玉的臉上始終帶著焦急不安,終于有人耐不住,在朱五的耳邊輕聲說道。
不是他太過小心,而是朱五的身份太過重要,萬一.........
“怕后面有人追上來?”
朱五笑笑,“你藍小二膽子越來越小了,有人追宰了就是,你五哥是沒殺過人,還是不會殺?”
“俺...!”
藍玉漲紅了臉,“俺不是那個意思!”
“知道你小子的小心思!”
朱五接著笑道,“咱們進淮安的地界的時候,你已經派人回去報信了是吧。
估摸著這會傅友德他們也正在來接應的路上,有啥好擔心的!”
說著,忽然冷笑一下,“小二,其實我到真希望有人追上來,最好是那些畜生的同伙!”
“五哥,他們咋跟咱們長的不一樣呢?”
“這天下很大,除了咱們華夏還有很多國家。每個國家的人長的都不一樣,有的金發碧眼,有的皮膚棕色,還有人全身都是黑色。”
朱五沒有談興,只是隨口應付。
藍玉卻來了興趣,“全身都黑,多黑?”
“只有牙是白的,晚上不張嘴,別人找不著!”
“啊?”藍玉一臉的疑惑,“那么黑?那還是人嗎?”
“呵!”朱五一下笑出聲,腦子中不由得想到些什么。
這個時代不是沒有優點,起碼這個時代,任何一個百姓,都可以用優越甚至挑剔的眼光,看待其他人,他們有這個資格,也有這個實力。
“報!”
后面一聲疾呼,一個騎兵人馬都是大汗的疾馳而來。
“大帥.........后面有尾巴追上了!”
“多少?”藍玉急問。
“也是探馬游騎,遠遠的看到六七個!”
“慌啥!”
朱五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咱們五百多人,官軍得多少騎兵才能吃掉咱們?人少了他們不敢來,人多了更好,拖住他們,等咱們大部過來,一口吞了!”
說著,擺擺手,“讓他們在身后吊著,不怕!”
“穆阿頭人,前面發現騎兵,大約五百人,還有馬車!”
帶著金匱的胡人聽到前方哨兵大的回報,棕色的眼睛里滿是狂熱的神采。
五百人?
中原人都是兩腳羊,自己這邊一個沖鋒就可以擊潰他們。
“吹號!集結!”
嘟~~~~
嘟~~~~
詭異的號聲,在原野上回蕩,像是狼在呼喚族群。
“天神在上,殺害我們族人性命的敵人就在前方,勇士們沖上去,撕碎他們~~~!”
嘟~~~
朱五也聽到了這詭異的號聲。
同時身后的游騎傳來信息,一只大約三百人的騎兵隊,朝這邊全速前進。
是胡人,卷發長須的西域胡人!
“追得好!”
朱五冷笑,對身邊人道,“不走了,弟兄們,畜生上門了,招呼著!”
“喏!”
近了,近了。
“啊拉&……”
前方一聲怪叫,馬背的上的穆阿看到了遠處,敵人的影子,而且隨著距離的拉近,越來越清晰。
“他們怎么不跑?”
遠處小山坡上,敵人全部下馬站著。
他們不是不跑,他們是在等!
而且,眼前只是只有三百人,還有兩百人去那里了?
“停!”
穆阿下令,奔馳的騎兵停下了腳步。
“頭人,為什么不沖過去?”
“這些敵人有些奇怪!”
穆阿有些疑惑,“他們故意停在那里等咱們,你再看他們身上的鐵甲,還有他們的戰馬,中原人什么時候有這么厲害的騎兵了?”
“頭人,中原人都是樣子貨,殺過去,他們的馬,他們的甲,他們頭顱都是咱們的!”
遠處,朱五有些意外。
”這些畜生還有點腦子!”
說著,對親衛道,“去個人,刺激刺激他們!”
話音落下,眾人哄笑之中,一個定遠士卒跑了過去。
眾目睽睽之下,這士卒掀開褲子,掏出黝黑的那話兒。
渾濁的液體噴得老長!
士卒對著西域胡人的方向,車著脖子喊,“狗崽子,你家爺爺賞你們點尿喝!”
隨后,數百人等在山坡上的定遠士卒,大笑著跟著一起喊。
“你家爺爺,賞你們尿喝!”
金盔頭人穆阿暴跳如雷,他們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侮辱。
“阿卜杜拉!”
穆阿不復剛才的冷靜,“沖過去,死了他們!”
隊伍前,印著詭異圖案的大旗豎了起來,數百西域胡人騎兵嘴里鬼叫著,揮舞著狹長的馬刀,沖鋒。
數百人匹戰馬沖起來,大地都在顫抖。
轟隆!轟隆!
朱五在馬上一動不動,瞇著眼睛看著來勢洶洶的敵人。
“預備!”
親衛軍中一聲令下,最前方六十桿火銃已經裝填完畢,冰冷的槍口對著前方。
“穩~~~~~!”
軍官們拉長口號,等待騎兵進入射程。
“唔嗷~~~!”
這些胡人的狼嚎聲越來約大,大地的晃動越來越劇烈,似乎鼻尖也聞到了他么惡臭的體味。
“放!”
砰砰砰!
火舌在陣前瞬間綻放,西域胡人的狼嚎聲,直接被打回了娘胎里。
“天神在上,什么東西?”
后隊沖鋒的穆阿還沒來得弄清楚那是什么,最前面沖鋒的族人,已經有好幾個,慘叫著跌落。
“換槍!”
定遠軍這邊并沒有停止,朱五的親衛中軍,精心打造的火銃二百桿。
前面射擊后面裝填,三人為一組,連綿不絕,還有二十人為預備。
砰砰砰!
沖過來的西域胡人騎兵被突如其來的打擊,弄亂了。
前方想躲,后面想沖。
山坡上,定遠的火銃兵幾十人如一人,在軍官的號令下整齊的接過裝好的火銃。
扭著頭,一輪齊設,齊設再齊設!
“蠢豬!繞過去!”
前方,不知道多少族人慘叫著落馬,那些敵人籠罩在神秘的白霧之中,看不清楚。
穆阿在后隊焦急的大喊,同時拉動韁繩,想從另一面沖上去。
可是,側面的大地傳來震動。
穆阿疑惑的轉頭,他們的側后面,一隊黑甲的騎兵,舉著一桿紅色的大旗,無聲的沖鋒。
“舉槍!”
藍玉在騎兵隊伍的前面,一聲令下,手中的騎槍端平。
“弟兄們殺韃子!”
“殺!”
轟隆!
黑色的鐵流猛烈的撞到西域胡人的側后面,鋒利的騎槍和馬刀,無情的收割著他們的生命。
“整隊!掉頭!”
金盔頭人穆阿,在馬上大聲傳令。
可是,朱五不回給他這個機會。
“上馬!”
朱五一聲令下,花云為首的重甲騎士已經準備完畢,拉下鐵盔的面罩。
“推下去!殺了他們!”
“殺!”
彌漫的白色煙霧之中,朱五的親衛重騎,如地獄沖出來的魔鬼一樣。
從高處,一往無前的沖了下來。
沒有花哨的動作。
重甲騎兵連人帶馬撞在了胡人的輕騎身上,幾個西域胡人,跟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起跌落。
“撤!”
穆阿不甘心的大喊。
剛剛下班,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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