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死死的盯著冥淵號,直到塞壬號離開對方的炮擊范圍,終于重重的松了一口氣,仿佛逃過了一劫。
“胡母保佑,我發誓我單干的時候從沒有這么緊張過。”
“我也是,差點尿了。”雷文附和道,他們面對的是可怕的冥淵號,說出來不丟人。
“既然不是沖我們來的,普朗克這是干嘛去了?”卡恩雙手交叉枕在后腦勺,伸了個懶腰。
“鬼知道他娘的要干什么,冥淵號都好久沒有出港了,船殼爬滿了藤壺,本來還以為她會一直坐鎮港口直到普朗克老死,現在就像詐尸一樣突然活過來嚇老娘一跳。”
莎拉急需宣泄冥淵號無形中給她造成的心理壓力,連粗口都已經脫口而出。不得不說,這樣的方法雖然不文雅,但還挺有效果的。
“也許是回光返照也說不定呢。”卡恩忽然沒來由的說了一句。
“你怎么這么樂觀。”莎拉瞥了他一眼,她身上的膚甲早已換成那身束身的服飾,所以才能正大光明的出現在甲板上。
“冥淵號會不會是打劫去了?我們返航的時候有沒有遇見商船什么的。”
“只有一支正在海上工作的屠宰艦隊,船長是普朗克的人,他不可能打劫自己的船。”
“那就是去救場了。”卡恩說。比爾吉沃特這個地方能驚擾到普朗克的東西就那么多,有不小的概率跟他所想的事物有關聯。
“救場?什么意思?”莎拉愣愣的看著卡恩:“你說屠宰艦隊遇到了什么對付不了的海怪,需要冥淵號過去用艦載大炮救場?”
話說出口就被她自己否定了,想想也知道這不太可能。
信息的傳遞是有延遲的,他們才剛剛從那兒路過,如果正在狩獵海獸的話她肯定也看到了。但實際情況是沒有,所以普朗克怎么可能是為了海獸去的呢。
“可能是崔斯特和格雷福斯搞出來的事,我也不是很確定……”卡恩在沉思中抬起頭,意味深長的看著莎拉,看得后者有些不自在。
“你看我做什么?”
“你似乎很感興趣?想要第一時間知道的話,就跟過去看看啊。”
“跟…過去?”莎拉顯得有些遲疑,這才剛剛逃過一劫啊。
“當海盜之王可不能慫,先過去了再說,到時候無論是補刀還是撿漏都能第一時間趕上。而且要跑也不是不能跑,反正塞壬號的速度比冥淵號快些。”卡恩向海面努努嘴:“剛好,霧來了。”
莎拉一陣寒顫,她看到東南方向飄來的濃霧,陰冷、潮濕、帶著無底海溝的氣息。
她這才發覺太陽已經半截沉入海面,夜晚快要來臨了。
這位船長仔細的考慮了一下卡恩的建議,忽然覺得不去實在是太浪費這個機會了。
“左滿舵,我們跟上冥淵號!”
濃厚濕重的海霧帶著無底海溝的氣息,迎面撞上了冥淵號。
普朗克站在船頭,已經看不清船艉。
“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起霧……”普朗克往海里丟下一枚金海妖,就算距離上次出海過去了再久,他也不會忘記這個習慣。
這迷霧似乎被他吸進了體內,裹在心頭。
自從當上了比爾吉沃特城的主人,他就像行走在霧里,迷失了方向。
除了維持自己的權威,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激起他的興趣,他甚至開始靜下心研究骨雕。
將活人剝皮剃肉在骨頭上雕刻,并不是他喜歡雕刻,而是這樣能讓別人畏懼他。
普朗克一直用強權壓著下頭的人,他很怕有一天當他老得動不了刀開不了槍的時候會發生什么,他無法想象。
但他還沒有老呢,就有人敢騎在他頭上拉屎了。
就在剛剛,一個碼頭的魚叉手找到了普朗克,說有人綁架了他,頂替他上了屠宰艦隊。
普朗克又不是法官,他才懶得管這些事情,但一想到這是他手下的船,還是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然后意外之喜就來了。
魚叉手描述的那兩個人,一個拿著巨大的槍械,另一個拿著一疊漂亮的紙牌,這說的不正是海巫婆要他抓的那兩只海耗子嗎?
格雷福斯和崔斯特。
普朗克用兩枚銀幣把魚叉發了,當做他錯過這趟出海的酬勞。然后讓沉睡許久的冥淵號,重新開動起來駛向外海。
不管那兩個海耗子有什么意圖,他都要把他倆捉回來。
是不是獻給海底巨獸是其次,他要先見到深淵王冠再說。
“你從哪搞得這一身行頭,還挺像樣的啊,就是有點勒。”格雷福斯坐在一個酒桶上擺弄著自己的新衣服,命運這個大美妞就被他塞在屁股下的空桶里。
此時的他纏著一條紅頭巾,裸著紋身的粗壯胳膊,懷里還抱著一門魚叉炮,還真像那么一回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起胸膛,胸腔的口子肉眼可見的緊繃扯開,仿佛隨時可能爆掉。
“別抱怨了,店里明面上就擺著這個型號的,我沒得選。我也覺得這身衣服適合你,你就適合干這種低賤骯臟的活計。”崔斯特小聲嗶嗶了一句,他沒錢買衣服了,這些都在人家老板店里直接拿走的,難不成老板還能給他挑選的機會?
“你他娘的,我還沒說你呢。你上了獵海船還往身上噴香水,不在身上用魚下水抹一下怎么行,生怕別人發現不了你?”兩人剛剛匯合,立刻拌起嘴來,絲毫不顧他們現在的身份是潛入敵船的偷渡客。
“惡心。”崔斯特淡淡回答了一句。
他們所處的地方是屠宰艦隊里某只船的貨倉,而崔斯特是用傳送魔法偷偷傳送進來,不用像格雷福斯那樣偽裝成魚叉手。
他依然穿著那身昂貴到離譜的行頭。更過分的是,他的腳下也換上了訂制的海龍皮靴。
皮革匠告訴崔斯特,這樣的靴子整個比爾吉沃特只有三雙。
身上的奢侈衣裝讓崔斯特自覺高人一等,這也是格雷福斯一見他就想貶低辱罵的主要原因。
明明出身是普普通通的大河游民,卻要撞出那貴族老爺般的樣子。那副高高在上的口吻可不是誰都能一直忍受的,不罵兩句他要憋出內傷來。
當然,罵歸罵,他們倆現在在此聚首,是有大事要商量——他們正在計劃要怎么劫持腳下這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