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莎奔跑在茫茫夜色中,追尋著空氣中彌留的生命氣息。
這微不可覺的氣息將她引到山谷之外,在只一山之隔的地方,她竟然看見了虛空生物活動的痕跡!
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呈現在她眼前,洞壁上有虛空生物腐蝕出的坑坑洼洼,沉積的惡毒涎水在其中發出微弱的光亮。
這條通道大小剛好容納一人通過,旁邊還有被人為搬開的石頭,可以看到一條很明顯的拖拽軌跡延伸至山谷上方。
卡莎在入口處站定了好一會兒,身后卡恩匆匆趕到,卡莎爆發出的恐怖速度將他遠遠拋在后面,他即使是全速前進也要追上好一陣子。
“這里居然還有虛空的痕跡!”他同樣注意到洞穴入口散發出強烈的虛空氣息,而其中還夾雜著幾縷生命氣息,一直通向不可知的地底深處。
很明顯,卡薩丁絕對是下到里面去了。
卡莎在入口停留是為了讓卡恩追上,見他已經來到,她二話不說便鉆進洞穴中。卡恩見狀,只得緊緊跟上。
肉眼在這地底的黑暗中幾近全盲,只有卡莎肩上的莢囊在這漆黑中泛出微弱的光亮。得益于身上膚甲賜予的虛空之眼,眼前的黑暗以另外一種形式呈現,自然之中不存在的色彩、相差和明暗構成了全新的視覺,讓他們能夠看見黑暗中殘留的生命氣息。
隨著地下隧道變得越發寬闊,卡莎的速度也逐漸加快,追著那抹鮮活的色彩一路前進。
周圍熟悉而又厭惡的一切讓,她開始在想這地方幾年來都發生了什么。
卡薩丁一個人住在這里想要維持自給自足,光是想想就已經知道很艱難了,而不遠的地方就有虛空生物活動的痕跡……這些虛空的掠食者無時無刻不在威脅著他的安危,若是在睡夢中被包圍襲擊,卡莎簡直想都不敢想。
于世界之下的至暗之地,卡薩丁獨自一人在此行走,透過頭盔上精密的透鏡,用人類的雙眼直視它的存在。
成群結隊的虛靈帶著無法安撫的殺戮沖動,蜿蜒的腳步拖拽著鋒利的肢體,如同激漲的滅世大潮,唯一的目標是要眼前的人類的分食殆盡,即使這一點鮮活的血肉完全不夠它們分食。TV)//
虛空的饑餓永無止境,再多的物質也無法填滿它們深淵般的胃口。
他陷入了苦戰。
一只虛靈朝著卡薩丁沖來,長角的外殼和剃刀般鋒利的爪子與他擦肩而過,利爪剮蹭巖石發出讓人誤以為是簡陋護具被斬開的聲音。
卡薩丁扭到的旁邊,通過面具上的管子大口呼吸,揮起冥界之刃斬斷了虛靈的脖頸。身首分離的虛靈仍在瘋狂扭動鋒利的肢體,一張開裂到咽喉伸出的血盆大口一張一合的虛咬著空氣,發出咔咔作響的聲音。
直到卡薩丁將虛無的劍刃捅進那顆對于其他生物來說可稱為是心臟的部位,分離的尸首才同時停止了運動,三簇針眼中的紫色邪光慢慢黯淡下來。
但這只是他在地底下無數次遭遇的危機的其中之一,無數次險死還生構成了他生命里無比黑暗的篇章。
一連十余只虛靈在前方合圍,同一時間朝著卡薩丁發起進攻。手中的冥界之刃傳來強烈的反應,隨著卡薩丁揮出劍刃,冥界之刃內涌動的狂暴力量隨著噴發,一股能量脈沖席卷了前方扇形內一切!
被掃中的虛靈紛紛爆體而亡,四處飛濺的古怪血肉如泥點般落在巖石上發出腐蝕的滋滋聲,隨即散發出一陣令人卻步的惡臭。
冥界之刃激發出一層光盾守護著卡薩丁,讓他免于遭受虛空能量的侵蝕,似乎它也在仇恨著虛空。此處的洞壁遭受了這一擊后已經開始崩塌,卡薩丁扭身逃離,地面憤怒的顫抖,巖石碎塊從身后砸落,堵住了虛靈的大潮。
卡薩丁回頭看了一眼便繼續奔跑,他知道這也只能稍稍阻擋它們追擊的步伐。像戲臺上斑斕的幕布一樣,一揭就破。
生命氣息越來越明顯,這預示著他們里卡薩丁越來越近,在經過一處岔道之后,卡莎終于找到了自己在苦苦尋找的人。
“父親!”
“女兒!”
在斜坡的下方,她見到思念已久的父親。雖然彼時一個被束縛在套由自己發明的簡陋護甲之中,另一個則被包裹進一身悚然的活體表皮之下,但血脈中的聯系還是讓他們在第一時間認出了彼此。
他們奔向對方重重相擁,彼此解開了頭部的武裝,分享此刻的喜悅。
“你怎么來了?”卡薩丁隔著護具摸著卡莎的腦袋,手法還是跟十年前的一樣,把她當做小女孩看。
“我和卡恩回來看您。”
“卡恩?”
“在后面呢。”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卡恩加快了腳步出現在父女倆面前,看著卡薩丁正望著自己,他也是連忙微笑著點頭。
卡莎看到卡恩來了便松開了卡薩丁,充分照顧到某人的感受,但這小小的舉動卻讓卡薩丁意識到,眼前的女兒已經不在是自己專屬的小棉襖了。
他迅速從激動中冷靜下來,嚴肅的對卡莎說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離開……”
“等等!”卡恩打斷了卡薩丁:“岳父,我其實不想掃興的,但是蟲潮已經來了,不在此解決它們的話很可能會引到地上去。”
卡恩可以感知到不遠的地方有大群虛空怪獸在快速接近,想要靠著速度甩掉它們很難很難。卡薩丁體內的魔法氣息隨著他的喘息散到了空氣中,給虛空的怪物留下了指引,如果不妥善處理的話它們會像沙漠蠅發現了糞便一樣從四面八方涌來。
卡薩丁想起自己在地上辛苦建立的一切,點點頭同意卡恩的決定,決定留下來反擊。
“你先上來,我們就在這里迎戰。”卡恩站在斜坡的頂點,讓卡莎扶著疲憊的卡薩丁爬上來,自己則攤開雙手裂開掌心,釋放出一只又一只的“螢火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