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香堂門口的草叢里,如錦百無聊賴地問道,“四妹,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里面的動靜咱們也聽不見,還要窩在這里等嗎?”
她從昨夜起就心緒繁亂,不論到哪個地兒也不過都是在想她與李渡的事罷了。
既如此,還不如在個舒坦的地兒想,也好過蜷縮在臟兮兮的草堆里。
地上又硬,還冷,她不喜歡。
慕淑荇卻一臉認真,“當然要等啦!”
她掰著手指頭,“先是三叔三嬸出來了,然后是我爹娘,再是大哥和二姐,后來是季嬤嬤,可三姐還在里頭呢!
大哥出來的時候動靜挺大,里頭好像吵起來了,我隱隱約約還聽見他提到了大姐你!
二姐出來的時候像逃難,是跑著出去的。
季嬤嬤是沖著廚房去的。這會兒大伯母應該還沒醒,就算要取吃食也是給三姐。看來,是被三姐尋了個由頭打發出去的。
我得在這里等著三姐出來,看看她臉上的表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如錦微訝,“為……為什么?”
慕淑荇一臉奇怪地望了一眼如錦,“大姐,咱們要開聽雪樓,以后要做的就是這份打探消息的差事,將熱鬧看全了,那可是職責所在呢。”
她嘿嘿一笑,“再說了,做一名合格的密探,頭等要事便是學會心細如發察言觀色從一斑窺全豹啊!”
如錦……
玄衣司不收女官真是可惜了,要不然四妹這丫頭若能進去,定然前途無量。
也……也好……
肥水不流外人田。
有四妹這種精神毅力和覺悟,想必能將聽雪樓經營得很好。
她有金甲衛,又有聽雪樓,說能翻云覆雨可能過了,但要守護自己在意的人,應該不難。
這樣想著,如錦便收起了亂思亂想,認認真真地貓著身子,躲在草叢里候著慕淑薇出來。
倒也沒有過太久,屋子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慕淑薇挺直著脊背大步從周氏房里出來,神采飛揚,志得意滿,懷中還抱著一個木匣子。
這個木匣子想是很重要,她抱得緊緊地,時不時四下張望,見無人注意,便飛速地溜走了。
慕淑荇皺了皺眉,“季嬤嬤還沒回來呢,三姐就走了?這不大好吧!”
大伯母若是沒醒,身邊就該留個人。
大伯母若是醒了,那就更需要有人照顧了。
如錦目光微微一動,“四妹,咱們的聽雪樓算是開張了嗎?”
慕淑荇點點頭,“算啊!”
鋪面雖然還沒有整好,但樓主副樓主都已經定好了,沒開張,她怎好意思走馬上任呢?
如錦笑嘻嘻地指了指疾步離開的慕淑薇,“看熱鬧要看全套,不如咱們跟上去?”
左右閑著就要去想李渡,還不如找點事情做讓自己忙碌起來。
說不定就能忘掉心中那點不該存在的悸動呢?
慕淑荇的眼神頓時亮了,“走!”
臨安侯前腳剛從刑部衙門出來,便就看見了立在門口角落里的長子。
周氏在家里鬧自殺的事,阿良早就派人傳了消息過來。
他沒理會。
老厲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條能順藤摸瓜攀上晉王的線索,他需要幫老厲分析分析。
這種節骨眼上,莫說是周氏割腕了沒死,就算真的死了,他也得將事情辦完了再回去看看。
周氏對他來說,除了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他孩子們的母親外,早就是一個陌生人了。
在她做出了那樣的丑事之后,他內心深處甚至隱隱期盼著她能夠要點臉自己解決了,也好叫他在孩子們面前給她留幾分臉面。
誰知道她倒是真割腕了,但目的卻不是想死,而是拿來要挾孩子。
哼!阿良說了,傷口很深,但一點都沒有傷及要害,就算割十次也死不了。
這不是故意自殘來哄孩子的是什么?
臨安侯看了一眼眼睛紅紅的長子,有些不大忍心,咳了一聲問道,“文辰,你怎么來了?”
慕文辰連忙上前,“父親!”
他急急忙忙要說,“父親,母親她……”
臨安侯連忙咳了一聲,“你穿得那么單薄在外面等我,凍壞了吧?來,趕緊上車暖一暖。”
他頓了頓,“有話咱們慢慢說。”
慕文辰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刑部衙門,門口甚至還有無所事事的百姓已經留意到了他們父子,正在豎起耳朵打聽他們在說什么。
他連忙閉了嘴,默默地跟在了臨安侯身后,隨著父親上了馬車。
馬車悠悠,晃啊晃,臨安侯便將長子所說的話盡數都聽在耳中。
果不其然,與他猜想的完全一致。
這讓他對周氏越發厭惡了。
他早就不在乎周氏是不是一位好妻子,所以對她偷人的事其實并沒有那么地在意。頂多也就是上朝看到梁榆光的時候,有那么點惡心。
可他在乎她還是不是一名好母親。
他留下周氏唯一的理由,不過只是為了幾個孩子,可她若是連孩子們都要利用的話,那……
“父親!父親!”
臨安侯回過神來,“文辰啊,我和你母親的事那是大人之間的問題,你還是小孩子,這些都不該你操心的。”
慕文辰眼眶紅了,“可是母親都已經……那樣了……我若是再不管,我怕她……”
周氏再有不是,那也是生他養他的人。
他做不到不管她的死活。
臨安侯嘆了口氣,“文辰,你讀過圣賢書,一直都是太學院里出類拔萃的好學生,雖然你還未滿十五歲,但基本的是非曲直,我想你也都能判斷出來了。”
他想了想,“你先隨我去我的書房,有些東西讓你看。看完之后,你再做決斷吧!”
松濤院里,白姨娘聽說侯爺和大公子來了,早早地將文哲和自己關在了臥房。
臨安侯對白姨娘的識趣非常滿意。
但一想到周氏的所作所為,卻又覺得糟心。
他對著慕文辰說道,“坐。”
慕文辰有些拘謹。
父親的松濤院,他其實也很少能有機會來。
這地方對他而言,天然代表著威嚴,也意味著接下來父親要對他說的話,恐怕……有些嚴重。
臨安侯取出書架上的一個大匣子放在了書桌上,“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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