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槳拍水的聲音越來越響,很快便聽不見了。
顏玦松了口氣,坐起身來,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野花,一把拉起了陳望書,“剛才太著急了,可有壓疼你?這個地方偏得很,沒有想到會有人來。”
“我以前很喜歡來這里,一個人躺在小船上聽浪觀星。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會有人唱漁歌,再晚些,有個喜歡吹笛的書生,笛音美妙。”
“我不會吹笛,學的是鋼琴。只可惜這個地方沒有,不然的話,我可以彈給你聽。”
到時候我彈鋼琴,你拉小提琴……顏玦看著陳望書的眼睛,在心中補充道。
陳望書想了想那場景,的確是很浪漫。
當然了,主要是跟美人在一起就浪漫。
若換了個丑人,她會說,你腦殼進水了么?擱家躺著吃吃喝喝打麻將不好?去青樓喝花酒不痛快,還是去瞅八卦沒意思,要擱著水中央喂蚊子?
聽浪不如自己浪!
顏玦是美人,所以他的安排沒毛病!
陳望書嬌羞的點了點頭,“很有意境,我也很喜歡看星星,以后我們常常來。”
顏玦眼睛都亮了,他輕輕的點了點頭,“只要你喜歡就好。我們下次再來,你之前的鞋襪都濕了,得換掉才對,不然要著涼了。”
陳望書還沒有反應過來,顏玦已經把她濕掉的鞋襪脫了個一干二凈。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丫子,松了口氣!
很好!昨兒個剛用香草泡過,白白嫩嫩的還涂了丹蔻,好看得很!要不然的話,若是顏玦開出一個漆黑的大腳丫子,怕不是他們的親事就要到頭了!
陳望書快速的收回了自己的腳,盤坐了起來,她的臉紅紅的,“這不太好。一會兒咱們回了畫舫上,叫人看見了,不是雅事。若往大里說,如同失……”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瞧見顏玦脫了袍子,露出了胸膛!
陳望書的臉一個爆紅,不是!
雖然她是在紅塵中摸爬滾打,恨不得養個小鮮肉的女明星,但也沒有想這么野啊!就這個棺材板板船……
陳望書正想著,便瞧見顏玦又將外袍穿了起來,系的整整齊齊的。
他攤開了自己的白色繡花中衣,柔聲說道,“拿這個包著腳,不就沒有人瞧見了。我一會兒背著你回去。咱們在畫舫上吃魚。天黑了之后,直接坐馬車家去。沒有人會說你的。”
“若你覺得不自在,一會兒叫木槿從馬車上取了備用的鞋襪,在畫舫上就換了。”
陳望書瞧著那中衣,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伸出了腳。
夭壽啊!還好顏玦沒有讀心術!不然她丟人就要丟到姥姥家了!
回去的時候,有顏玦背著,比來時快了許多。
陳望書趴在他的背上,扯著那發帶,莫名其妙的有一種拉著馬的韁繩的錯覺,讓原本浪漫的事,變得不那么浪漫起來。
陳望書自己想著,都忍不住笑了出聲。
她這個就是這樣,總是在關鍵的時候,天馬行空的破壞浪漫的氣氛。難怪上輩子的時候,即便生得很美,可還是注孤生!
顏玦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可聽著背上的聲音,他忍不住跑得更快了些。
不用回頭看,他都能夠想象得出,陳望書趴在他的背上,開心的笑著,風揚起了她的裙角還有頭發!
一回到船上,陳望書便遣了木槿取了鞋來。
待那西湖醋魚端上了桌,方才瞧見陳喜玲的船靠了岸。那船上空蕩蕩的,姓周的男子早就不見了。
三皇子妃陳喜玲穿著一條玫紅色繡著金色花紋的長裙,比青樓的行首娘子還華麗。陳望書忍不住感慨道。
只可惜生得遠遠不如之前的那個歌姬美。
“妹妹怎么也在這里?是剛來的么?這個時節,去湖中看夕陽,最是好看不過呢。”
陳喜玲瞧見陳望書同顏玦,立馬走了過來,一臉驚喜的樣子。
陳望書一瞧,來了精神,演戲啊!誰不會啊!
陳望書騰的一下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快步的朝著陳喜玲走了過去,激動的握住了她的手,“幾個月不見姐姐,怎么清減了些?今兒個家去,祖母還說起,說姐姐有喜事了。”
“望書還想著,尋個時日,去府上道賀呢。”
陳喜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有心了。你姐夫忙得很,我自己一個人去看了景兒,早知道你要來,我便在這里等你了。興許只是前后腳的功夫。”
陳望書瞧著好笑,陳喜玲話里話外在試探著她呢。
“我才剛來不久,顏玦說這里的醋魚好吃,便來了。本來也是想去湖中間游船的,可又嫌人多鬧騰得很。”
陳望書說著,朝著湖中心的方向看了看,她看的那個方位,同顏玦帶她去的地方,是相反的。
那塊地方景色好,這城中秦樓楚館的紅牌們出來夜游,都愛去那里,的確是嘈雜得很。
陳喜玲松了口氣,“那可不是,人人都唱曲兒,攪合在一塊兒,倒是四不像了。你慣常不喜歡熱鬧。等下回白天,咱們再一道兒游湖,那時候清靜些。”
陳望書點了點頭,“可不是,本來船夫說那邊人少,可以去那邊玩兒的。可我瞧見……咳咳……怕撞見了尷尬,便沒有去。”
她說著,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顏玦,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瞧得顏玦自己都覺得,自己個是個兇狠之人,若是陳望書不聽話,他就會咆哮……
陳喜玲眉頭微微一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她同情的拍了拍陳望書的手,“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不同你多言了,那醋魚涼了該腥了。下回我給你下帖子。”
陳望書乖巧的點了頭,“一定啊,姐姐可別忘記了。”
她說著,拿著小帕子揮了揮,一步三回頭的回到了船艙里,提起筷子便吃起魚來。
顏玦瞧了陳望書一眼,給她夾了一塊沒有刺的魚肚,“你可沒有瞧見姜鄴辰,作何要那般說?萬一他沒有來……”
陳望書嘿嘿一笑,“怎么沒有來?你沒有聽說么?他府里頭鬧得不可開交的,常常來西湖邊同行首娘子一道兒飲酒呢!”
她說著,壓低了聲音,“再說了,陳喜玲神神秘秘的,那買賣定是見不得光彩的。咱們若是要捅出來,難免得罪了人。”
她多好啊,瞧著姜鄴辰雖然是個皇子,但到現在都沒有封王。她便給他封了一個,鍋王!背鍋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