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高義翔在高夫人眼中是慘遭賤人陷害的寶貝,那么,在三皇子眼中,就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拖老子下水的豬隊友。
擱高相公來看,那就是個小手指。
這不賭輸了,非要剁掉一根。為了能夠按出指紋領到錢的大拇指,就只能勉為其難痛心地的指了指,就剁他吧!
陳望書想著,摸了摸下巴,接下來這個章程,高夫人不明白,她可是給教得清清楚楚了。
“高夫人今夜領著人沖到港口,揪出三皇子府私下倒賣私鹽之事,以此為把柄,要求三皇子黨保住高義翔。但寵溺同愚蠢蒙蔽了她的雙眼。”
“爭權奪利慣了的老狐貍們,只會……”陳望書說著,做了個咔嚓的手勢。
“只會面上用說辭穩住了他們,然后一轉身就快刀斬亂麻,將高義翔處決了,然后隨便去尋個九月十五出生的倒霉蛋子,把這巨鍋咣的一下,砸他腦袋上了。”
木槿張大了嘴巴,壓低了聲音道,“可是姑娘,這咱們豈不是白費了功夫,結局并沒有什么改變的呀。白浪費了陳釗他娘給他烙的饃。”
陳望書嘿嘿一笑,“當然不一樣。人吶,一直沒有希望,那漸漸的就習慣了,覺得自己命該如此。可有了希望,又希望落空了,那會覺得別人害得自己命慘如此。”
“先前高夫人同高沐澄還能安慰自己個大局為重,等這回被欺騙……嘖嘖,高家裂了……七皇子府同三皇子府,也裂了……”
木槿聽著,雙目亮晶晶的看向了陳望書。
她家姑娘可真聰明!雖然七皇子是個苕,她家姑娘不想要,但高沐澄設局奪人夫君,就應該將她打爆!
接下來,高夫人要么被騙后氣憤到了頂峰,脫粉回踩,將私鹽的事情抖露出來,來個魚死網破;要不她做了忍者神龜,等著下一次火山爆發!
今后但凡有點事兒,頭一個在三皇子墳頭蹦迪的,絕對不是她陳望書,而是高沐澄同她娘!
她們做了忍者神龜,別人不會啊!
這滿臨安城的,多少人等著揪三皇子的錯呢!譬如等著做黃雀的姜鄴辰……
啥?你說姜鄴辰心地善良,不想落井下石?這由不得他啊!高夫人是怎么知曉私鹽一事的來著……哦,那日在西湖邊,七皇子不慎聽到了
甭管是誰,她陳望書簡直比山坡上的小羊羔還要清白!
只等著鶴蚌相爭,漁翁得利了!
陳望書想著,心中美滋滋的,今兒個過足了戲癮,就等著過些時日,在她的小本本上寫上:三娃,卒!
“你趴在窗子那看啥呢,這還一大桌子吃食呢,坐下來,一塊兒吃。這個棗糕還不錯,細膩得很。”
陳望書說著,對著木槿招了招手。
木槿忙把頭縮了回來,“姑娘,街上好熱鬧啊!我瞧著有人嚷嚷著祥瑞呢!”
陳望書來了精神,亦是趴在窗前看了起來。
好家伙,只見下頭的人,敲鑼打鼓的嚷嚷起來,“祥瑞,祥瑞!城外的田地里,挖出了祥瑞!祥瑞,祥瑞!我們大陳要興盛了啊!”
陳望書聽著那鑼鼓爆竹聲,心中咯噔咯噔幾聲。
好標準的反派臺詞!
什么祥瑞?這不就是奸臣迷惑昏君時慣用的招數嗎?這是個奸佞小人,想要升官發財了,整出來了這么一出啊!
只要有張嘴,天邊像便便一樣的云,都能吹成神龍降臨!兩坨云撞在了一塊兒,那是八寶葫蘆誕生!看不出啥形狀的一片……那是輿圖再現,預示著光復山河啊!
陳望書越想,越是痛心疾首!
這么好的升官發財的路數,她竟然沒有早些用,叫人搶了先了!
“不是?今兒個早上,白瓷說什么來著?說顏玦干什么去了?”陳望書猛地想起,心中有了吉祥的預感。
木槿瞧得起勁,“姑娘,說小公爺去城郊了,莊子上挖出了什么東西……”
她說完了,亦是沒有回過神來,幾乎將半個身子都伸了出去,恨不得脖子能夠像橡皮似的拉長,好看清楚那祥瑞,到底是個什么稀罕東西!
陳望書一聽,頓時樂出了聲!顏玦那廝,就算是換了個芯子,那也是個奸臣!
這下子,她也不痛心了,悄悄的站到了窗前,墊著腳兒張望,用余光一瞟,發現茶樓上下的貴女夫人們,一個個都探出了腦袋,像是被人捏著脖子往外拉的大鵝。
“是我莊子上出的祥瑞,是我莊子上出的祥瑞!”一個穿著大紅色袍子,脖子上戴著金項圈的白胖子,不停的拍著胸脯,肚子一彈一彈的,激動的叫囂著。
陳望書順著他往后一看,差點兒沒有噴出水來。
那是一個巨大的樹根,長得十分的抽象而凌亂。若是八百度的近視眼看上去,倒像極了一條張牙舞爪的龍。這大龍樹根枯木逢春,整個都變成綠色兒的,看上去倒是生機勃勃的。
而他的背上,影影約約的能夠瞧見有一條小龍,說是隱隱約約,是因為說白了,它就是個條兒,看上去倒像是還沒有化成龍型的小蛇。
這小蛇已經枯萎了,枯黃的長在上頭,頗為蕭瑟。
這是哪個神人造的祥瑞,內涵也太豐富了吧!
那大龍的身上,披著紅綢子,白胖子歡喜雀躍的給人指著,“看見沒有,這是龍首,這是龍身!這里,這里是龍尾,這龍朝天而去,枯木逢春,寓意著我大陳在官家的帶領下,將要蒸蒸日上,再創輝煌!這是興國之兆啊!興國之兆啊!”
“這是我家莊子上的一棵百年老樹,去歲的時候,突然就枯死了。我叫人給砍掉了,萬萬沒有想到,今年翻地,他竟然……”
白胖子興致勃勃的說著,一個騎著馬的禁衛軍將領,突然重重的咳了一聲。
白胖子一抖,又像是祥林嫂似的,重復的說了起來,“這是祥瑞,祥瑞,祥瑞降臨到我的莊子上了。”
陳望書嘖嘖了兩聲,放眼一看,果然在一條小巷子口,瞧見了顏玦飛舞的發帶。
說起來也是古怪,這廝的發帶,像是自帶了吹風機似的,有風沒風的,都飛舞著,讓他這個人,平添了幾分灑脫與不羈。
他斜斜的靠在墻上,手中還拿著一把橙武。不對,手邊站著他新的小廝橙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