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喬家開荒的那一片山腳下,多了六個半大小伙子在幫忙,干得可起勁兒啦。
而喬家老大喬振要教人讀書識字這個事在這一天也傳遍了響水畔,寨子里暫時沒安排上差事的年輕好學的小伙,都去找小武,要給安排多個位置,也要學認字。
好些個家里有幾歲娃的,也紛紛求著上門,說孩子小幫不了忙開荒地,能不能以銀錢抵?求能給個學位。
在這樣的年代,知識真的實實在在改變命運噠,在正常年景下,考上童生,秀才,舉人這些,先別說當官了,考上了就算是閑人一個也可以免稅免兵役還有銀子拿。
而且,讀書人,那是高人一等,走到哪都被人仰望,不說土匪窩里能出秀才,總之,會讀書寫字的就是錯不了。
喬家爹娘放話了,這事我們當不得主,要求找大喬二喬求去。
家里主意最多的喬巧,被兩個哥哥叫到一邊,商量著怎么處理能照顧到這些好學的人又不得罪人。
“哥,這有什么好為難的呀,都收呀,你教六個是教,教十六個也是教,對不?都是大字不識一個要從一二三人之初教起的,大的小的全一個樣。”
喬巧小嘴兒一噘,輕輕巧巧。
“說得倒是容易,大個的幫咱家干活呢,小個的干不了活,難不成真收銀錢?你不收吧,大的又會有意見。”
二喬抓耳撓腮,他是最沒主意的一個。
大喬眼不離卷也不說話,最是沉穩,聽你們全都發表完了,總結就成。
“咱要不收就全不收錢,干不了活就不用干唄,騰出個大點兒的地方,幫干活的咱們給安排桌椅給準備筆墨紙硯,小的自帶文房四寶課桌課椅,公平得很,就這樣。”
小喬小嘴兒一張一合,事情解決啦。
哥倆相視一笑,得,聽妹子的,就這樣。
“是了,二喬,你也要多讀些書,雖上過幾日學堂基礎的你不用學可以,等到該你學的,我會叫你的。”
“大哥,你就放過我吧,我現在有讀書,真的。”
二喬從懷里掏出那本他大師父挑出來讓他看的孫武兵法晃了晃,深怕大哥妹子都不信。
“就你,能看懂嗎?”大喬小喬異口同聲質疑。
“你們倆?你們倆……”
二喬一跺腳氣得出了院子,就你們倆是親兄妹,連質疑的話都是一模一樣,哼,一定要好好讀熟了這一本,不,讀熟不算,必須倒背如流,看你們還有什么話說!
屋里的兄妹倆捧腹大笑,一是笑二喬被氣極的樣兒,二是笑倆人質疑都能一字不差,也在整個響水畔望子成龍的父母笑聲中,喬家旁邊另一間空屋子被麻溜的收拾了出來,成了寨子里最靚的仔(屋)。
朗朗讀書聲伴著開荒搞生產的吆喝聲,還有出寨子走貨的車咕嚕聲,在這一聲催一聲的忙碌中,已然到了年二十八啦。
冶鐵場里全體停工休息準備過年,最重要的是,開生產大會,分錢!
除了守峽口放哨的,寨子成員全體都有,加上左岸幾家新加入的非成員家庭,都聚集在胡刀疤的院里,他家院子夠大,一百多人在一塊也不見擠。
院子進入正屋的三級石階上,三張椅子擺上,中間是胡刀疤,旁邊站著喬巧喬武,左右是田平和吳安。
“都到齊啦?到齊了就都靜一靜,”胡刀疤朝著底下人喊話。
“咱和往年一樣,都是在這一天把大家招呼來嘮叨嘮叨這一年的收獲,對吧?”
一百多人紛紛點頭,只有左岸幾家靜靜聽,往年他們都還沒來嘛,沒法點頭。
隨著胡刀疤咳咳兩聲,又安靜下來了,接著道,“但今年,今年大不一樣啊,往年,往前的許多年里,為了混口吃的,大家都是把頭顱拴在褲腰帶上面,什么劫富濟貧,只搶貪官污吏,都扯呢嘛,全是為了自個心安找的理由,貪官污吏有上面的人處理,關我們何事?富為啥就要救濟你貧?對不?
不說這些,就說今年,咱們是不是不用去拼命?咱們開始用雙手勞動去換錢啦!比起去干那行當,現下還掙得不少,對不?有了這座鐵山,咱往后還要提刀出寨子跟人搶食嗎?”
“不要,不要!”
“當家的英明……”
停!停……胡刀疤用手做安靜的動作。
“這一切,你們知道是怎么來的呢,全是我家干閨女,寨子里唯一的大小姐給大家帶來的!沒有我家巧丫頭,大家伙現下還是和和往年一樣出生入死去刨食。
寨子里,我閨女的話就是我的話,我閨女說的,我也必須聽,大家明白我意思不?”
“明白,全聽大小姐的!”
“大小姐指東咱絕不往西!”
群情激昂啊,此刻喬巧若是在人堆里,怕不是被向天拖起?左岸的喬家和左岸各家,臉上忒有光啦,那種與有榮焉感充滿全身,巧丫頭是咱們的寶。
一身藍白清雅錦緞衣裙的喬巧,在眾人眼里閃閃發著光。
只有她自己心里在叫苦,干爹,你這樣人家會怕我的,現下大人孩子們都把我當神供著了,你再把我往神壇上推,往后怕不是要給我建廟?我還不想那么早食人間煙火呢。
胡刀疤靜靜的等眾人激動勁兒過了,示意旁邊的瘋子田平,該你了。
田平主理寨子里的賬目,還有錢物如何分配,總之,實權人物就是他。
手里一卷冊子,他攤開隨便翻了幾翻,那小風一吹,嘩啦嘩啦響,讓人聽著格外悅耳,那是各家的賬,賬就是錢啊。
“各位,廢話我就不多說啦,上批走的鐵幾乎都購了糧食,前些日子也都給各家分下去了,后面往外運的兩批鐵,除掉兩位當家和我的所得,剩下的就是各家按出力多少分得的,我念到名字的上來。”
田平說完,吳安已經從屋里把一個箱子搬到了前面。
“山雞,一百二十兩。”
山雞現下是冶鐵場的一把手,銀錢是雙份的,他快步走上來,接過吳安從箱子里撈出的銀錠子,放嘴里使大勁的咬了咬,喜極而泣,往年出去干“大單”的危險就不說了,也分不下這么多呀,可不得喜極而泣。
“好好干,爭取明年娶妻生子,走上人生巔峰!”
哈哈哈……聽到娶妻生子,底下眾人都朝山雞起哄。
吳安拍了拍山雞精瘦的肩膀,被吳安大個子拍兩下,感覺精瘦肩膀就要散架,山雞袖子一抹臉,嘻嘻的笑著下去。
“下一個,運鐵車隊的隊長大劉家,八十兩。”
“江樹,八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