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從人堆里蹚出的一條道擠過去,往城北樓外樓。
幾年間,樓外樓唯一變了的,就是肖彬帶走了老錢掌柜吧,出來迎喬巧一行人的是一個中年男人,自我介紹道他姓陽,接替老錢的班現在是樓外樓新任的掌柜。
“東家,小郡主,小王爺交待過了,往后,樓外樓的所有都屬于小郡主一人,對于人員的安排和去留,小郡主隨時可調整。”
陽掌柜一邊把人領上二樓的一個雅間,一邊不浪費時間的把要說的都說了,然后招來樓里各部管事的,見過新老板小郡主。
“年輕女子可多了,漂亮的年輕女子也多,你眼睛可真尖,就算肖彬給你講過有關我的一切,你怎么一眼就認出他說的人就是我?”喬巧一出現,人家就認得她是小郡主是這兒的新老板,可不得問問嘛。
陽掌柜揮手讓其他人先出去忙活,雖說禾城現在是新舊政權交替,可這兒的生意倒沒怎么受影響,該火爆的還是這么火爆。
“實不相瞞,第一眼是小郡主的狼讓我確認的,再說,漂亮女子是多,可能及得上小郡主的美貌還真不好找,而小郡主身邊的太子爺,喬大將軍夫婦,都是人中龍鳳貴不可言,自然也是好認的,我們一天天都是做的迎來送往之生意,沒點眼力見可不行。”
伶牙俐齒,果然是當掌柜的料,陽掌柜的一通說辭在座的幾位都找不到什么反駁之處。
“陽掌柜,別廢話,先給我們上一桌子吃的。”阮樂可不喜歡聽閑話,吃一頓后什么都好說。
“是,小的馬上去安排。”陽掌柜向幾位作揖一禮后,就出去張羅開來。
“巧兒,肖彬怎么就能輕易把這一家這么大的樓給你了呢?我也好想要一家屬于我自己的酒樓哦。”阮樂一臉的羨慕。
“我的不就是你的嘛,你上我哪家樓子吃東西收過你銀子?”
“不一樣,咳,那小子對你可真是情根深種,這么久了還賊心不死,不過再賊心不死也沒用,我侄子都快要出世……”
阮樂自顧自的說,冷不丁被二喬從桌子底下掐了一下才停住。
阮暉的臉冷得掛了霜,自己媳婦被別人惦記著,誰能心里無芥蒂?阮樂收到二喬的警告也感覺到太子哥哥射來利箭一樣的目光,吐了吐舌頭,端起面前的茶喝一口壓壓驚。
誰沒被幾個人喜歡過?人家要喜歡我,我能怎么辦?喬巧倒是一臉無所謂態度,誰愛生氣吃醋誰自己難受去。
整個雅間里,只剩下喝茶水的些微聲響,好在不一會兒,陽掌柜親自領著傳菜小二一盤盤往這里上菜。
真香!
對于辣,這幾位已經練出來了,多辣也能扛得住,酸辣蝦湯更是人間美味呀,喬巧和阮樂迫不及待拿起勺子就來。
喬巧被阮暉攔住,他搶過她的勺子和湯,先償了一口,不是償香不香,是試毒呢。
對面的小兩夫妻見了,也都讓喬巧先別動,等他們吃幾口再說。
“你們就這么不相信肖彬?他要害我何至于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動手腳?就算有毒,能讓你們這么容易償出來么?”喬巧奪過被搶的勺子,誰也別擋我吃好吃的,哼!
多少天沒見過葷菜,一聞葷味就吐,可現在的酸辣湯一入口,絕對的人間美味,喬巧胃口大開,也沒覺得難受要吐了,盯著湯一個勁的喝。
試也試過,兩個帥男見兩只小吃貨已經瘋狂開吃,便也拿起筷子勺子一口菜一口湯在戰斗。話說第一樓的菜與這間樓外樓的菜都以獨特聞名,而兩間樓里菜的風味又完全不同,直吃得二喬兩口子大呼好香。
阮暉則在一旁給喬巧一只只的剝蝦殼,還不忘輕聲提醒著別的也要多吃,“別光吃蝦,也吃些魚,羊排也好吃。”
“別多話,不想剝就不剝,還怕我多吃蝦。”就愛吃蝦怎么滴,喬巧又往嘴里夾。
對面的阮樂不高興了,朝二喬發難,“你看看,我哥怎么待我嫂子的,再看看你,只顧你自己,哼。”
“沒問題啊,你也給我懷一個雙胎,我嚼碎了讓你吃都成。”在二喬看來,你是公主也沒得慣著,嫁了就是人家媳婦。
“你……”阮樂就煩二喬說這個,昨兒一晚上在念叨,這種事哪是說說就能有的?本公主自己剝一樣香!
阮暉和喬巧甜蜜的在一邊偷笑,二喬心里吐糟著,阮暉你就慣著我妹子吧,總有一天你能吃不消的。
二喬應是唯一會覺得妹夫太慣自家妹子的人,哪個娘家人會嫌女婿太寵女兒?都嫌不夠好呢。
為了不讓妹子與妹夫打架,阮暉只得轉移個話題,“二喬,對于磚瓦木材這些你有什么想法?”
“沒,出高價也沒處買,正愁著這事呢。”一說起來這個,二喬吃的菜都沒那么香了。
“我身為公主都愛錢,竟然有普通人不愛錢的,奇了。”阮樂邊吃邊搖頭。
“吃飯呢,不談這些。”喬巧扒拉著蝦肉往嘴里送。
喬巧的輕巧態度,一看就是有招的,從在知府院里聽到買不到材料找不到人她都不作聲,一路上只關心吃,阮暉笑著問,“巧兒,你說說。”
“放心啦,你們都吃好呀,別光看我。”
有了喬巧這句話,二喬放了心,阮樂是一臉不管事,阮暉是一直在往媳婦碗里夾好吃的。
幾人吃了一頓一個多月以來最香的一餐。
“吃飽了,你們吃,我四處逛逛。”自己的產業,是不是得熟悉熟悉?吃飽喝足后喬巧領著大灰就出門。
“我陪你一起。”阮暉不放心。
兩人一出雅間門口,候著在門外的陽掌柜上前,很熱情的帶的喬巧和阮暉轉了一圈二樓,然后入了最深處的一間房里。
“太子爺,小郡主,這是以前小王爺給自己留的一處房間,里面全是他看過的書和歷年來樓里的一些賬目,并無特別的,小郡主若是想重新布置,這些東西小的找人來清理走。”
陽掌柜又指了指書桌后面的一大幅畫,“這兒后面是一間密室,到底存放什么,如何打開,小的不知,只是小王爺交待了,他說小郡主知道怎么開。”
喬巧走近畫前,輕輕一拉卷軸,露出了一扇門。
門上裝著暗鎖,類似我們經常看見和使用著的旅行箱上的數字密碼鎖,四組數字,喬巧撇了一下嘴后,在轉動上面的數字,而掌柜很識趣的退了出去。
死肖彬,有兩下子,能弄個阿拉伯數字密碼鎖,啊,不對,這兒是他祖母留下的產業,應該是他祖母做的鎖才對,這么一想,阿拉伯數字什么的太平常了。
而肖彬認為喬巧能開得了這個門是因為她看過他的荷包繡的09.08,那是他的生日,若是喬巧能記起,說明自己在她心里是有一定地位的,如果開不了這個門,說明他于她就是一個路人,那就可以徹底的放棄。可他不知道,有一個贗品荷包差點讓喬巧幾人送了命,人家想不記得都難。
誤會就是這么來的,喬巧不知,開得了這扇門,后面給她帶來了多少麻煩?
媳婦與別的男人默契到這種程度,竟然都能心照不宣的知曉暗碼了,阮暉這一整日的吃了幾次肖彬的醋他都記不清楚,心里泛著酸看著喬巧轉開密室的門鎖,鎖一開,他擔心里面有危險,先一步進去了。
啪的一下燈點著,一看,密室里也沒什么能引起人注意的物品呀,有幾本泛黃了的手稿本子,喬巧拿起來隨便一翻,簡體寫法,不用猜便知曉是當年與自己一樣的那一位穿越者寫的隨筆。
她還以為當年肖彬祖母帶著倉庫穿越的,畢竟人家有二鍋頭呀,不曾想竟然沒東西?既然沒東西在里面,肖彬為何讓人特意告訴她?用意何在?
“巧兒,你在想什么?”見喬巧不發一言,阮暉擔心的問著。
“沒什么,還以為這兒有什么驚喜呢。”可世間哪那么多驚喜?喬巧自嘲的笑笑,把手上的本子放回原位,與阮暉退出密室。
一從房間出來,陽掌柜躬身上前,“太子爺,小郡主,若是有什么要改動的,你隨時吩咐小的,如果有更好的人選來接替小的,小的馬上就卷鋪蓋絕不多賴一日的。”
喬巧望了眼阮暉。
“這是贈于你的,你作主。”阮暉眼里是寵溺的笑。
“陽掌柜,那就有勞你繼續操持著,一切不變吧。”
“是,小郡主,小的定會把咱樓外樓經營得更上一層樓。”
回到雅間里,喬武和阮樂已經吃好,在等著阮暉和喬巧回來商量著怎么把燒壞的房屋修好。
“要不,我出城一趟,用一下人情吧。”
喬巧想到高田村,那位紀老伯里正,還有他兒子紀良,水車都能按圖做得出,木工肯定行,讓他們帶著村里的人幫忙,剩下的就是磚瓦了,大不了讓村子里的漢子現燒。
一入高田村,田間正在收谷子的村民見一天仙姑娘身邊還有一頭狼,都歡呼著,喬小姐來啦!
正是喬巧帶著大灰,不借和小素到高田村來,不讓阮暉和二喬阮樂跟著,是不想給人家村民太大壓抑。
有人跑到紀伯家里報信,紀伯帶著兒子兒媳跑出來迎。
“喬小姐,幾年不見,長成大姑娘啦,狼兒也大個子不少。”見著恩人了,紀伯笑呵呵的。
“紀老伯,紀叔叔,紀嬸子。”喬巧逐個打招呼。
紀老伯忙讓兒子兒媳回去收拾屋子,怕喬小姐進家里見了失禮。
紀老伯家由原來的小院子改建成了大院子,高高的院墻把外邊看熱鬧的村民給擋住,紀良夫婦在廚房忙著做好吃的,他還遺憾著上一次都沒好好兒的招待喬小姐和小王爺。
紀老伯高興的說起這幾年的水稻收成,現在戶戶的餐桌上都有大白米飯吃,有肉有菜吃,種水田也輕松得很呢,許多地方也都用上了龍骨水車,他父子倆人利用農閑時間做龍骨水車賣,也算發了一筆小財,一說起這些,又是千恩萬謝喬巧。
“沒有喬小姐,我老紀家過不上這種日子,真的。住大房子,餐餐聞著米飯香,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紀伯說到激動處,抹眼睛。
村上的人就是樸實,記恩,見到紀伯的態度喬巧放心了,他們本就知曉自己是南越人,現在禾城歸了南越,這兒肯定也是屬于南越的,可村上的人們熱情不減,那自己所求就有戲。
“聽說這一季你們訂不到高產水稻的種子了?”
“在官府里訂不到,我們鎮上有人悄悄兒的到南越買到一些,我家也托人買了,雖然說是高價,畢竟人家出力了嘛,從中賺一些也是應該,不過產量高,也值得。”
原來是跨境走私稻谷種子呀,高,高手在民間!竟然想得到這一出。
“現在這兒劃歸了南越,往后水稻的種子能便宜又管夠了。”喬巧又小小的試探了一下。
“誰說不是?對于我們來講,誰當家都一樣,只要日子過得好就行,想要日子過得好,就得種高產水稻,嘻嘻。”
紀伯不自覺的笑,他也在高興,終于和喬小姐是一個國了,不怕往后沒水稻種子,而且距離又近了些。
閑聊了一會之后,喬巧這下才亮出身份和目的來。
紀伯聽得驚愕不已,呼的一下從凳子起身就要跪,被喬巧快一步按下,“紀老伯,在這兒我就是喬家丫頭,無須多禮。”
“這,這……哎嘛呀……”紀老伯又激動得雙手一拍大腿,不知道怎么表達。
“紀伯,就我說的事,難辦嗎?”
“不難,指定不難,我在村上吆喝一下,愿意進城蓋房子的人多了去,現在谷子也打完了,閑著無事正愁上哪掙些過年的銀子呢,這活好啊。”
喬巧給的都是高價工錢,紀伯都在心里扒拉著自家沾親帶故的有多少精壯漢子,有好處先可著自家人嘛。
“磚瓦木材這些紀伯要是有認識的也一并采購了,全包給你我這兒更放心些,至于銀子,可以先支取的。”
“喬小姐,太子妃,啊不,是小郡主,這都沒問題的,啊沒問題。”紀伯老激動了,有生之年能認識眼前的貴人,他家,他村,都能沾不少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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