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肖彬無奈又傷心的對著肖睿隱去的湖面喊,往日的恨早就沒了蹤影。
“皇上,肖睿!你個混蛋……”自小結伴長大的童孟就這么睜眼看著他的伙伴他的皇上這么沒了,他用罵來代替難過。
“老奴來了,皇上你等著!”沒被人注意的老茍,原來身手如此了得,哽咽著一躍就到了湖面沒入湖底追隨肖睿而去,一絲水花也不曾濺起,眾人攔都來不及。
“肖睿!不要啊,肖睿……”喬巧歇斯底里的對著湖哭喊著他的名字,湖里平靜如初。
“皇上……”十六名風云雷電,跪下在地送他們的主子。
“哥,哥啊,為什么會這樣?”喬巧肆無忌憚的在喬武懷里哭了,身上還裹著肖睿的外袍。
肖彬和童孟倆人悶聲不吭的就去拆馬車,馬車有現成的板塊,若是能浮在水面,或許能下去找一找人。胡刀疤和田平也過去搭把手,可當一大塊板一放到水面上,瞬間下沉,變戲法一樣。
傳言果然不虛,真是個神奇的湖,撈人的想法不得已作罷。
喬巧大哭過后已經安靜了一些,呆呆的坐在湖岸上看著那面鏡子似的湖任淚就那樣一滴滴的淌過臉頰。
“肖彬,會是真的嗎?”喬巧無需明說,她知道肖彬能懂她意思。
“是的。”不遠的肖彬看了眼傷心不已的絕美女子,美得凄怨清冷,只是這個女子,從此后他只能默默的在遠處望著。肖彬這么肯定答著“是的”,但愿這樣的答案能令她心里好過一些。
喬巧相信肖彬,他說是,她的心便安一些。
蘇紅和小素一人一邊陪著喬巧,誰也不敢先出聲勸她離開湖邊。
阮暉眼神一直沒離喬巧,可他不敢上前,有一種痛叫背叛的痛,他現在的傷心并不比她的傷心少,只是他傷心的是她的背叛,她傷心的是另一個他的別離。
就說喬巧與肖睿這半天的出雙入對與親昵舉動,都已經讓阮暉消受不了,那今日之前呢,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很難讓阮暉不多想。
可確實除了昨晚到今日,喬巧是真的理都不太搭理肖睿。
喬武重重的拍了拍陷在自我意識里出不來的阮暉,小聲說了句,“收隊。”
阮暉緩過來一抬頭,不換不借馬上領會去準備。
喬巧那邊,十六名暗衛在她背后跪下,為首的風一手上捧著一個長方錦盒,“小郡主,這是皇上留下給你的。”
小素接過來,給喬巧打開,盒子里是肖睿最愛的一個墨綠色玉扳指壓著十六暗衛的名冊,她碰了碰那個玉扳指,很冰,然后合上盒子,對風一點頭,算是收下了。
“風,云,雷,電,從此后誓死守護小郡主!”十六名暗衛齊齊的給喬巧行過大禮,才起來。
兩干爹在旁邊心想,這是要賴上我家閨女了,不收下這些人都不行,可要收了,往后閨女身后好比跟著一隊肖睿的影子,這不是在時時提醒著阮暉他媳婦曾經愛過別人嗎?
不過這送的人除了惡心阮暉之外,算是沒一點壞處,這十六人,個頂個的高手,在剛才交手時候就領教過了,喬巧什么都不缺就缺這么一隊護衛。
受了十六暗衛的拜禮之后,喬巧重新回去面對那面湖,心里默念,肖睿,愿你安好。
阮暉、二喬、胡刀疤、田平等人在商量著是回云楚還是南越,畢竟這兒到西林城很近。
“二爹爹,你和二哥可以先回西林城,二哥還要接二嫂回云楚呢,我跟大爹爹和干娘回云楚。”
“閨女?”
“巧兒?”
冷不丁的喬巧從湖邊走回來,為他們拿定了主意。
那我呢?阮暉望著喬巧
,可等不到她給他的安排,心里又多撕開了一道口子。
“肖彬,童孟,保重。”喬巧跨上風一給牽過來的馬,小素把該收拾的東西全收拾好跟著她的小郡主隨了風云雷電十六暗衛先走。
聽妹子、閨女的準沒錯,大家都按喬巧的話來,而阮暉是回南越呢還是回云楚呢?他不敢追上前去問媳婦,愣愣的望著干爹們。
“你還是隨我們一起回一趟西林,先讓我妹子靜一靜。”
“是的,到時我們回云楚你再一道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喬武田平的建議阮暉聽了進去,那就回西林。
阮暉追上已經走出去老遠的喬巧,追了一段路只望見馬上的淺藍背影,又折了回來。
喬巧忽略阮暉,是因為她不懂如何去面對他,所有的發生了的沒法解釋得清楚,但凡是難處理的事,她總是愛自動過濾掉放一邊。
而阮暉理解的是,喬巧不需要他不愛他了,他甚至認為她就從未愛過他,之前孩子要打掉,拒婚還一拒再拒,三年約定的和離,種種在腦海里出現,結合剛發生的一幕,阮暉渾身涼得像冰坨子。
小夫妻倆各懷心事的分道揚鑣。
云楚皇宮里,一大家子在等喬巧,一入宮門,把她卸八塊也不夠分的,倆小只一人一邊抱住她的腿,老喬和老陳一人拖住一只手,上下打量著孫女,就怕少了根頭發絲一樣,親爹老娘和大哥大嫂只能在邊上看看。
“爺爺,外公,你們別扯著我啦!還讓不讓我回來?”對家人甜甜的笑,從喬巧臉上看不到一路上的失落情緒,胡刀疤和蘇紅稍稍放心了一些,家里眾人還不知道發生了湖里的事,見喬巧好好兒的,擔了大半年的心終于放下。
“丫頭啊,可想死爺爺了。”
“快拉倒吧你,巧兒,來外公這。”
倆老頭眼看又要掐上,喬巧滅火的技術早就學會,一手抱了抱爺爺,一手抱了抱外公,不分彼此,抱完了很快放手,不然兩老頭貼太近也能擦槍走火。至于兒女,兒女抱她大腿就行。
“爺爺,他們是我的暗衛,我帶回凝暉閣。”喬巧往身后兩排整齊的隊伍一劃手,讓老喬認識。
老喬眼睛賊得很,掃一眼便知曉這可都是個頂個的高手。
“參見老王爺。”十六暗衛齊齊給老喬行禮。
“好,都起來吧。”
“倆位老頭,爹娘,哥嫂,那我先回凝暉閣了啊,好累,我要休息,干爹干娘,你們愛上哪上哪去。”喬巧一手牽起一個娃帶著她的人走了。
“母親,團子好想你。”
“果果也想母親。”
大灰的身后也屁顛的屁顛跟著長大了的無憂和無慮。
宮門口接人的一家子都舒了一口氣,丫頭沒事就好。
胡刀疤和蘇紅不這么認為,一路上喬巧雖平靜話不多,一回來為了安家人的心,故作出的輕松而已。也知道躲回她的一畝三分地之后會怎樣呢。胡刀疤夫妻倆把林場子那里發生的都照實給老喬和老陳報了出來,讓他們有心里準備別不小心提到她的痛處。
“這丫頭,犯的是哪門子情劫呀,……”老喬這會心疼死孫女了。
“阮暉那小子也混蛋,這時候滾回西林干嘛呢。”陳老爺子氣得拍桌子,沒錯,孫女愛上別人也是阮暉的錯,就怪他不夠好,否則孫女會對別的男人動心嗎?
陳老問,“怎辦?”
“人都沒了,能怎辦?要是人還在可以問問丫頭想怎辦。”老喬也犯愁。
喬巧在小素的侍候下收拾妥當抱著倆兒就睡,直睡到第二天晌午才醒,老喬來看了兩遍了都不敢把人喊醒,這是得有多
倆小只早就悄悄兒的爬下床起來,非常懂事的不吵母親。
一睜眼,喬巧就見爺爺坐在床前,“爺爺,你有事?”
“來,爺爺抱抱。”
“老喬這是怎么了?”
剛還在惡夢里的喬巧聽話的依在爺爺懷里,別看她都當了母親,其實她在這兒就是個未滿十八歲的少女,撒嬌是她的天性。
“爺爺都知道了,苦了你了丫頭,你說這都是什么事兒啊,啊!要是心里不好受就跟爺爺哭訴哭訴,別自己一個人悶著。”
喬慕遠輕輕的抱著孫女,心又疼又恨,要不是肖睿這小子沒了,定會殺上門去揍他個半死不活。
“爺爺,嗚嗚……啊……”
喬巧從小聲的哭泣,直到完全放聲大哭,把心中的委屈和苦悶一股腦兒的哭了出來,把老喬肩頭的一大片衣裳哭得全濕了,哭得老喬的心一抽一抽的痛,哭得凝暉閣周圍的一眾暗衛跟著抹眼睛。
“巧兒,忘了啊,咱該怎么過還是怎么過,怎么開心就怎么來。”
“嗯,爺爺,我就哭一次,往后不會,再不哭了。”
“好,好。”
老喬輕拍了拍孫女的背,等喬巧哭停了,給她擦了眼淚,“起來洗洗吃飯,一會去看你的第一樓,就等你回來開業呢。”
對,賺錢,錢是個好東西,錢再多它也不傷人心。
喬巧麻利的梳洗打扮,再出來已經不是哭鼻子的丫頭,小郡主的絕色風采又回來了。
“外公,你怎么也來啦?”喬巧就怕老喬和老陳聚一起,準要搶風頭。
“我來吃飯,多久沒見你了,給你爺爺來就不能給外公來?”
“都來都來,快吃,餓死我了。”
喬巧給兩老頭不分彼此的一人夾一個筷子菜,然后才顧倆寶,難怪以前總聽人說上有老下有小如何如何難,看,這就是。
“老喬,你現在是不是都當起甩手掌柜了?”
“那是呀,否則你大哥哪有機會歷練,趁我還在,讓他理理事,以后我走了他就不會那么手忙腳亂。”
“哎呀老爺子,趕緊吃,說什么呢,你還得幫我帶大孫子。”
“還是外公給你帶大孫子吧,你爺爺操心多,肯定活不過我。”
“那我得多吃些快點長大,娶媳婦生娃。”
哈哈哈……
老老少少被團子一句話給逗樂,一頓飯吃下來喬巧心情舒緩很多,這會兒露出的笑比昨日回來時候的要真實得多。
結果到出門了,老喬和老陳都不去,倆老頭只負責把人從凝暉閣弄出來,他們想只要孫女能出去逛逛,保證心情能好,喬巧帶著兩小只去看新建的第一樓。
虎子領著喬巧從一樓到六樓參觀,整幢樓幾乎裝修完了,格局與西林城的一模一樣,六樓的東西南北四個大套房,東套房里的飾物都與西林城的相同。
“小郡主,這是你沒在期間,太子爺他來盯著伙計們布置的,他說了,小郡主喜歡這種樣式。”
整個東套房,淡淡的藍白色調,干凈素雅,喬巧在后邊點頭。
“太子爺說,小郡主不喜歡住宮里,又喜愛泡澡,東套房的洗漱間里,太子親自選來的白玉砌成的浴缸,然后打磨光滑,這樣你泡起來就會比浴桶舒服。”
跟現代的浴缸挺接近,看著還行,喬巧淡淡的嗯了聲。
“小郡主,你看窗外邊,只有東套房這里有,外邊種的一排玫瑰樹,太子爺親自種上,說你喜歡……”
接受到喬巧身后風一和云一警告的眼神,虎子才發覺,好像說錯了什么,難道小郡主和太子爺吵架了?這么
甜膩的小夫妻也能吵?哎呀得打住,轉移話題。
“小郡主,是要先驗驗最近琴師和舞娘教出來的姑娘?還是先嘗嘗廚子的菜?小皇子小皇女該是餓了要先吃些?”虎子話鋒轉得快又溜。
“吃,我也餓了,給上一大桌子。”
“好嘞!酒上不?”
“虎子,你廢話咋那么多?你小姐姐我什么時候不能喝酒了?”
被喬巧懟了一下,得,這下終于知道小郡主心情不爽了,虎子麻溜的去安排吃的。
餐桌就擺在東套房的外間花廳,倆小只現在可以自已玩兒,在等菜期間喬巧樂得清閑在慢悠悠的泡茶。
“小素,風一,云一,你們過來坐,試試茶怎么樣?”
泡茶的人最怕什么,最怕泡出來沒人喝,小素習慣了,一屁股坐在喬巧對面,拿起小茶碗就品。
風一和云一還不習慣與小郡主的相處模式,不太敢。
“快點來,在我這沒那么多講究,你們看小素就知。”
小郡主又邀請了,這倆暗衛頭子才敢坐下,品起主子認認真真泡的工夫茶。
“那是什么?”喬巧問候在一旁的侍婢。
茶桌正對面靠窗底下,一塊綢布蓋著一個長長的物件,喬巧猜想應該是琴。
“回小郡主,是箏。”
果然。
“誰的?”喬巧尋思著,誰知道她懂彈箏呢?
小侍婢恭敬的回話,“太子爺……”
喬巧擺擺手讓她出去,哪哪都是太子爺,還能不能好好喝茶了?
“母親彈琴,果果要聽,父親說過母親彈琴好聽。”果果沒得沒興致了,撲到喬巧身上指著琴要聽。
團子也在邊上眼汪汪的看著母親,要聽琴。
受不住兩團子的眼汪汪,喬巧過去試了試弦,彈了曲在現代時候才看完的劇的主題曲。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幽幽怨怨,纏纏綿綿,一下又讓她想起了喬睿總是用那樣的眼神望著她,一邊彈一邊輕唱著歌詞,唱著唱著眼淚無聲的就往下滴。
小素懂了,風一和云一也懂了,小郡主在思念著那個人。
倆小只慌了,本是想幫親爹刷一下存在感的,沒想適得其反。
風一和云一放下茶碗,轉過來眼圈紅紅的跪下,“小郡主,請節哀,爺只希望你開心。”
在十六暗衛眼里,他們的皇上一直是一廂情愿,那怕那一夜一天里兩人的出雙入對,喬巧在暗衛的眼里也并沒有對皇上多么用情,最后他們被送給喬巧也只是遵照的命令。
可此刻,兩暗衛擦了一把眼睛,心里暗暗發誓,一定好好守護好小郡主,若皇上知曉此刻小郡主為他彈琴落淚,一定很欣慰的。在他們心里,小郡主對他們效忠的皇上真心,那么他們就對小郡主絕對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