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
辦公室內，程偉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前臺。
他們直接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陳起？
他來了這里？
在這個時候？
這怎么可能？
但是，前臺卻很肯定的點了點頭：“真的是陳起，他就在外面呢。”
聞言，程偉幾人都有些茫然的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錯愕和濃郁的難以置信。
不僅是他們，同辦公室的其他同事也都一臉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他們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程偉幾人。
萬萬沒想到，那些擅長搞事情的媒體沒找上門來，陳起居然來了！
但是，他來干什么啊？
辦公室內安靜了兩秒。
然后，程偉幾人猛的反應過來，猛的轉身朝外面跑去。
他們臉上都帶著掩飾不住的欣喜。
雖然不知道陳起為什么過來，但能再見到他，那真是太好了。
他們今天一天都在為昨晚沒能跟他說聲再見而感到遺憾呢。
不一會后，他們就在前臺看到了一道非常熟悉的身影。
這個人不是陳起又是誰？
聽著耳邊傳來的急促又凌亂的腳步聲，正好奇打量著這間公司的陳起回過頭，正好看到狂奔而來差點剎不住的程偉幾人。
他們一臉欣喜的看著他，臉上神情看著都有些激動。
陳起笑著跟他們揮了揮手。
他臉上的笑容是真誠的。
畢竟……他們也是有一頓夜宵的交情嘛。
程偉幾人緩緩上前，又驚喜又意外的看著他，問道：“你……你怎么來了？”
陳起笑了笑，正準備說點什么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又在他們耳邊響了起來。
緊接著，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內。
“這是我們老板。”程偉第一時間幫陳起介紹道。
“陳導！”在程偉介紹的同時，這位中年男子也很客氣的朝陳起伸出了右手，自我介紹道：“我叫張南，是這家公司的老板。”
“張總你好！”陳起忙伸手跟他握了握。
張南臉上帶笑，但神情看著明顯有些緊張。
他有心想問問陳起今天過來的目的但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他都要嚇死了！
剛才聽到前臺說陳起過來的時候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想過媒體會過來，想過有關部門會過來，但從沒想過陳起會過來！
作為半個影視人，他對陳起也是略知一二的。
這是一個很會搞事情的人！
他比那些媒體還要可怕！
看看之前他折騰出來的4S店事件和旅游事件就知道了。
“是這樣張總……”似乎是看出了張南的不安，隱隱能猜到一些什么陳起也忙道明了自己的來意，“我最近有制作一部動畫電影的想法，昨天剛好認識了程偉他們，所以今天特意過來了解一下。”
“噢……”
聽到這話，張南也大松了一口氣，一直懸在心頭的那塊大石頭也總算是落了下來。
不是來找他的麻煩就好！
“那走走走，我們到辦公室談！”他很熱情的朝著陳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行！”
陳起點了點頭，也沒跟他客氣。
昨天晚上他跟程偉幾人閑聊的時候也特意打聽了一下這位老板。
他們的壓力雖然跟這位老板有關，但他在工資待遇上倒真沒有壓榨過他們。
從和他們的交談中，他們對這位老板也是挺有好感的。
說到底，他們的壓力主要還是因為這個行業不景氣看不到什么希望。
在他身后，程偉幾人看著陳起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們有心想要跟他打個招呼說點什么的。
最起碼也要好好感謝一下他昨天晚上那首歌。
那首歌對他們的觸動真的十分巨大！
就是這么一首歌，讓得他們看開了很多事情。
可是看著陳起已經跟著老板離開，他們嘴唇動了動到底還是沒好叫住他。
不過他們倒是跟前臺打了個招呼。
待會陳起走的時候一定要告訴他們！
他們真怕陳起又跟昨天一樣不告而別。
“來，陳導，喝茶。”
辦公室內，張南很客氣的給陳起倒了杯茶。
“謝謝。”陳起微微頜首，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他這間辦公室。
面積不大，裝修什么的也挺簡單。
不僅他這間辦公室不大，他這整間公司看著好像也不大。
“剛才我看了一下，你這公司才十來個人？”陳起有些好奇問道。
“害！”張南有些苦澀的笑了一下，說道：“公司本來是有三十多人的，但因為業績不太行，最后只能慢慢減員，不知不覺的，就只剩下這么些人了。”
陳起恍然，然后又半認真半玩笑的打趣道：“你這公司也挺低調啊，不進來都不知道這里有這么一家公司。”
聞言，張南也有些不太好意思，說道：“其實像我們這類公司就算把招牌掛到外面去也接不到什么業務的，索性也就省點錢不折騰了。”
“怎么說？”陳起一臉好奇的問。
“我們公司的業務都是自己去外面拉過來的，而且還是靠著拼價格拉過來的。”
張南簡單的跟陳起解釋了一下。
動畫行業雖然不景氣，但也正是因為這種不景氣，他們同行業的競爭也是大得嚇人。
在這個行業要是沒有足夠的資源和人脈，想生存下去真的太難了！
像他們這樣的小作坊，生存空間被擠壓得已經所剩無幾。
你以為五毛特效只有他們公司接？
那些大公司也接的！
為了生存下去，只要他們會的，他們都接！
為了接到新的訂單，他們只能不停的降低單價。
而降低單價的結果就是利潤少得可憐，但也勉強能生存下去。
這也是他不得不持續減員的主要原因。
人員減少，剩下那些人相應的工作量自然也就大了。
程偉這些人這一年來不停加班的原因就來自于此。
“不過加班是有加班費的。”為了避免陳起誤會自己壓榨他們，張南特意解釋了一句。
陳起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能察覺到對方的小心翼翼。
從他的語氣中他也能聽得出來他經營這家公司所付出的精力。
他的壓力說不定比程偉他們還大呢。
只不過可能夠因為年紀和責任的原因，他的抗壓能力更強一些而已。
但就算是這樣，他也有點堅持不下去了。
用他的話說，堅持到年底，如果沒有什么奇跡出現的話，他可能會做回一個打工人接受同行的邀請去他們那邊上班了。
聽得這話，陳起也微微的愣了一下。
“程偉他們知道嗎？”他問。
“知道。”張南點了點頭，說道：“兩個月前我已經跟他們打過招呼了，好讓他們提前給自己找好后路。”
陳起：“……”
怪不得昨天晚上程偉說做到年底就回老家呢。
原來還有這樣一層因素在。
“這公司開了多久了？”陳起好奇的問。
張南想了想，說道：“六年七個月了。”
陳起眉頭微皺。
一家經營了六年多的公司，按理說不應該會這么凄慘啊！
似乎是看出了陳起的疑惑，張南也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的經歷。
他畢業后就從事這個行業，而且一干就是七年！
然后，他在接近而立之年的年紀憑著最后一腔熱血創立了這家公司。
那時候的他也已經積累了一點人脈。
就憑著這點人脈，再加上他的一腔熱血和拼勁，這家公司也慢慢走上了正軌。
鼎盛時期他們公司有三十多號人！
但最終他們還是敵不過整個行業的不景氣。
他之前積累的那些人脈大多都已經離開了這個行業。
而動畫這個行業的市場本來就小，一直有人離開卻沒有新鮮血液進入，已經不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的了。
上游沒有足夠大的市場來支撐，他們下游自然也就更加可憐。
“當然，另一個主要原因也是我能力的問題，沒辦法接觸到更高層次的一些影視人和投資人。這才是公司一直走下坡路的關鍵因素。”說到最后，張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陳起靜靜的聽著，聽得很認真。
在傾聽的同時，他也在不著痕跡的觀察著對方。
觀察他的談吐，觀察他的性格，觀察他的為人，觀察他的言行舉止。
從初步觀察來看，這家伙看著好像也挺實誠挺靠譜的。
再聯想起昨天晚上從程偉幾人嘴里得到的一些信息，他對這個張南的為人什么的也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
從他剛才初見到他時的緊張和現在客氣沉穩也大概可以看得出來他是一個認真做事的人。
要不……
陳起心里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反正他也堅持不下去了，要不干脆他來接手吧。
他可以把外面那些人加上這個老板一起挖走。
反正這里關門以后，他們也要重新找工作。既然如此，干脆就到他這邊來。
他有足夠的底氣給他們提供一份穩定的工作！
這個念頭剛在他腦海中閃現就有些不受控制的瘋狂蔓延。
他越想越覺得可行！
動畫市場這么涼，可操作的空間十分巨大啊！
隨便拿兩部現象級的作品出來，就足以讓他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于是，陳起趁機問了問外面那十來個人的工作能力。
“他們的能力肯定是沒得說的。”說到外面那些人，張南底氣十足。
“公司持續減員，能力相對較弱的肯定是最先被減掉的，能留下的都是能力最強的！”
張南以為陳起是想給他們一點業務但又擔心他們的能力不足，又很認真的介紹了一下這些人的能力。
這可是陳起！
在圈內搞事情的能力堪稱一流！
如果真能跟他搭上線的話，他這公司說不定真就活了！
他們公司現在還剩下十一個人。
十一個人，十一個職業！
每個人各司其職。
從最初期人物場景的設計與制作到后期的成片輸出，各個職務他們幾乎全部覆蓋。
夸張一點說，就他們十一個人，如果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完全有能力制作出一部完整的動畫。
“噢……”
聽到這些話后，陳起也有些喜不自勝。
都是最頂尖的人才？
這次他真是撿到寶了！
“不是……”
看著陳起眼中那不加掩飾的光芒，張南也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總感覺好像哪里有些不對。
“張總，是這樣的。”陳起輕咳一聲，又直白又含蓄的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其實我這邊剛好有個組建一支動畫團隊的想法。”
聽著陳起這話，張南直接就愣住了。
他像是受到了極大驚嚇一般瞬間睜大了眼睛。
你有組建一支動畫團隊的想法？
所以呢？
鬧了半天，你是來挖墻腳的？
而且你居然還打著想制作一部動畫電影這種借口來跟套我的消息？
不是……
“陳導……你……”
張南欲言又止的看著陳起。
他都快哭了！
你這有點不厚道啊！
不對！
你這過分了啊！
你來挖墻角？
這真不是他沒信心，以陳起的實力和知名度，如果他真要來挖他的墻角，他不可能頂得住！
“張總，你別著急，我話還沒說完呢。”
看著張南欲哭無淚的模樣，陳起強忍著才沒笑出聲。
然后，他簡單粗暴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準備全資收購他這家公司。
包括他張南。
作為他收購這家公司的附加條件，他張南得繼續幫他經營幫他管理。
當然，是有工資的。
具體多少工資后面再談，反正不會比同行給他開的價錢低。
聽著陳起這話，張南直接就呆住了。
他張大著嘴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陳起，腦瓜子嗡嗡的。
收購？
而且還包括自己在內？
不是……
這一瞬間，張南覺得自己有點懵。
他做夢也沒想到，陳起來到這里的真實目的居然是這個！
他更沒有想到，他這家幾乎沒什么資產和競爭力的公司居然會有人來跟他談收購！
在懵了一會后，他迅速冷靜下來。
收購……
說實話，他這公司根本不值錢。
目前最值錢的就是外面那十一個員工。
如果算上他的話，就是十二個。
這十二個人才是最有價值的。
而且很顯然，陳起也是奔著這十二個人來的。
為了得到他這個支離破碎的團隊，他居然不惜給他一點錢來收購這家公司？
他瘋了嗎？
他明明可以直接挖墻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