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鉆到那書桌下面,果然如碧霜所說,剛好可以看到那副壁雕。
但碧霜一向處事謹慎,以前在蘇府,也總是事事小心,說她在此處打盹,小丫不信。
“那次,我因為得罪了宮里的老嬤嬤,被折騰得兩天兩夜都沒合眼,所以才忙里偷閑,在此處打盹,否則,我早就累死了。”碧霜仿佛看透了小丫的心思,淺笑解釋道。
碧霜這個解釋也算合理,畢竟自己也曾經遇到過種種刁難,“真沒想到,我們入宮之后,遭遇的境遇都如此相似。”
“這里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碧霜感嘆道。
“碧霜,既然你在拱辰宮待的時間久一些,你可知道這壁雕旁邊的油燈架子到底有何用途?為何上面的油燈不能被熄滅?”
“這個……我也不清楚,但之前我打理拱辰宮的時候,沒有這個要求。”
小丫陷入深思,看來是皇上為了故意刁難自己。
“你有沒有覺得,這宮殿里有雙眼睛,一直在暗處盯著你?”小丫悄聲問道。
從她進入這拱辰宮那天起,便總覺得這宮殿格外詭異,但又說不出哪里詭異。
她總是感覺有雙眼睛,在暗中一直窺視著她。
“眼睛?”碧霜不解。
“對。”
碧霜蹙眉深思片刻,“沒有。”
她環顧四周,并未發現有其他人,“你怎么了?這宮殿里,現在除了你我,便再無其他人。”
“沒什么,可能是我太緊張了。”小丫也希望,只是她多慮了。
碧霜離開拱辰宮之后,小丫繼續拿著雞毛撣子掃著壁雕上的灰塵,仔細檢查著縫隙里的灰塵。
這一次,她再一次強烈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在窺視著她,讓她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誰?!”
“到底是誰?出來!”
靜謐的宮殿里,無人回答她。
她驚恐地環顧四周,然而偌大的拱辰宮里,除了自己,再無他人。
一股涼風襲來,將遠處的簾子吹得左搖右晃。
小丫警惕地躡手躡腳靠近那晃動的簾子,一把掀開簾子,“誰?!”
然而,簾子后面空無一人。
難道真的是自己入宮一來,精神緊繃,快要瘋了?小丫心里琢磨著。
想起碧霜剛才的話,小丫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那個雕花書桌前,躺在里面,想窺視拓跋鈞如何緩解心中的抑郁。
興許是躲在這書桌下,被藏得嚴實,便沒有了那種被窺視的悚然,亦或是這拱辰宮實在太安靜,很快,她便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
夜已深,拱辰宮的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
白陌染將門關好,第一眼望向油燈架子,但沒尋見小丫的身影,環顧四周,也不見小丫的身影。
皇上下令,油燈熄滅一盞,便罰她五十大板。為了不讓油燈熄滅,她不可能離開拱辰殿,那她在哪兒?
終于,在房中找了一圈,在書桌下,發現睡著的她,一只手拿著雞毛撣子,另一只手拿著火折子。
她睡著了,安靜的樣子,恬靜酣然。淡淡的眉似遠黛,小挺的鼻尖白嫩可愛,薄唇粉若出水芙蓉,呼吸均勻,或許正在做著美夢,唇角微微上揚。
他溫柔抬手,將她臉頰上的那一縷青絲輕輕別開,生怕驚醒了她,緩緩扣在她的耳后。卻不經意間注意到她發髻上僅有的裝飾,是一支木簪,而這木簪的形狀,跟他的白玉簪子一模一樣。
他不禁揚起了粉若三月桃花的唇,璨若星辰的眼眸注視著睡夢中的小丫,守護著這份美好。
拱辰宮的門再次被打開。
白陌染動作麻利地躲進了書桌下面,但奈何書桌太小,他只能雙腳蹬在書桌的腳,一手按在地上,支撐著自己的身子。
而地上,躺著睡著的小丫。
白陌染的青絲若有似無地撩過小丫的臉頰,鼻尖。
小丫只覺得鼻尖發癢,便動手搓了搓鼻尖,卻仿佛抓到了什么東西,類似頭發……
頭發?!
她乍然驚醒,睜開雙眼,卻看見白陌染的臉距離自己的臉僅僅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
幻覺!
這一定是幻覺!
小丫趕緊再次緊閉雙眼,再猛然睜開,白陌染的臉依然在自己面前,而且,他似乎還在笑。
這不是幻覺!
“你——”小丫剛想張口說話,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剛才白陌染趁她不注意,在她肩頭點了一下,或許是點了她的啞穴。
看著小丫著急的樣子,白陌染將食指放在她唇上,示意她不要發出聲響,然后,再指著壁雕的位置。
小丫立馬心領神會,原來是有人來了。
若是被人發現白陌染在此,侍衛與宮女私相授受的罪名便坐實,無可狡辯,倆人都要遭殃。
書桌下的空間確實狹小,兩人無法動彈,小丫甚至連翻身的空間都不夠,于是根本無法通過雕花的縫隙觀察壁雕前的動靜。
只好與白陌染四目相對,兩人雖然沒有任何的肢體接觸,但在這狹小的空間,氛圍曖昧得可怕。
兩人甚至能清楚感覺到對方鼻尖呼出的熱氣,白檀香與薄荷香彌漫在空氣中,白陌染的青絲依舊若有似無地撩過小丫白玉無瑕的臉頰。
然而,這個時候,小丫卻發現白陌染的臉先紅了,一直紅到耳根后,然后……
她看到了白陌染細長的脖子,腦袋里便開始浮想聯翩,心跳驟然加速,仿佛就要跳離自己的身體。然后,她的臉上也蔓上一層緋紅,直至滾燙。
“依人,今日,司膳房端來糕點用的盤子,是飛星琉璃盤。”拓跋鈞眼中全是柔情蜜意,修長的手尖撫摸著畫中的女子。
依人?是誰?小丫心中疑惑。
卻瞧見白陌染璨若星辰的眼眸里蔓上一層薄霧,眉宇微蹙。
難道,這“依人”是白陌染姑姑的閨名?小丫心想。
“整整十年了,朕沒見過司膳房再用飛星琉璃盤,今夜,他們卻端上玧兒最愛吃的芙蓉糕。”拓跋鈞回想起他最疼愛的兒子拓跋玧,每次拿起芙蓉糕時,臉上笑得似那五月迎風盛開的櫻花。
“你們都走了,獨留朕孤身一人,困在這冰冷的皇宮,守著這片江山。朕,一定會好好守護曾經我們一起打下的江山。”
拓跋鈞的眼眸瞬間變得冰冷,轉過頭,望著壁雕旁的油燈架子,上面的燈都亮著。再凝望著眼前的這江一墻的山壁雕,雄偉瑰麗,波瀾壯闊,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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