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東廠提督王德化被去職,暫時不知道罪名是什么。從王德化各處宅子都被查抄可以看出,應該是犯了很嚴重的罪名。
接掌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東廠提督的宦官,竟然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秉筆太監王承恩。而且這個王承恩在內閣表現非常強勢,一反兩個前任的作風,甚至隱隱有天啟朝魏逆的影子,這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大事。
相比這件大事來說,另外還有一件事情也是影響非常大的。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個人,口音奇怪,卻非常受皇帝信賴。
凡帝遇事,皆詢之!
這份信賴,比起崇禎朝前面幾個寵臣似乎還要來得深厚,這人到底是誰?他為什么能贏得皇帝如此的信賴?
一時之間,各個府邸,都在私自商議著這個事情。
相較他們而言,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的心情要更糟糕一點。就見他在自己府邸大堂問他的親衛道:“李若璉真得要陪太子南下?”
對于他來說,太子南不南下,對他影響不大。因此,他更關心的是,平時和他走不到一起,被他排擠的李若璉竟然會陪太子南下,很顯然是受到了皇帝重視,這就讓他格外關注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太子南下,需要錦衣衛陪同的話,崇禎皇帝肯定是要召他前去商議,看派什么人比較好。但是,如今他竟然是到了傍晚才知道有這個事情,這就透露出了一種很不好的跡象了。
“千真萬確!”這親衛叫駱橫的連忙回答道,“大概是今日快到中午時分,皇上傳召他過去,隨后好像出宮去了。”
說到這里,他又有點氣憤的樣子說道:“大人,您是不知道,那些平日里和他走得近的,如今都得意了起來,見著我們,連個招呼都不打了!”
如果是以往的話,李若璉那一派系被打擊之下,都是夾著尾巴做人,平日里遇到,絕對不會不打招呼的。這情況的突然改變,讓駱養性這邊的人很是不爽。因此,趁著這個機會告了個狀。
駱養性一聽,面沉如水,冷哼一聲,有點不屑地說道:“就憑他陪太子辦個差事,還想翻天了不成?”
不過,他心中終歸是警惕的。
李若璉有了這個機會,至少能討好太子。如此一來,要是等到太子登基的話,這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就很有可能會換人的。對于這種情況,駱養性當然是不愿意看到的。
崇禎皇帝剛登基的時候,他還只是錦衣衛中的一個百戶而已。不過在文官們的建議之下,他越過了很多人,直接被提拔為錦衣衛指揮使。
從此以后,整個錦衣衛,都是他一言以決,出門也是威風凜凜。
這種權勢的滋味,既然已經嘗過了他就沒想失去。也就是說,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駱養性絕不容別人來伸手。
當初他爹當過錦衣衛指揮使,如今他在崇禎朝也得了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的差事。以后,最好也是他的子孫來當這個錦衣衛指揮使。
因此,駱養性在說了一句狠話之后,便開始重點關心起李若璉的事情。就見他皺著眉頭問道:“李若璉出宮去干什么了?”
“從守宮門的兄弟那邊獲悉,他好像是跟著那個穿蟒服的人出去了,然后就沒再回來過。”駱橫猜測道,“看樣子,似乎是當護衛的樣子。”
說到這里,他想起了什么,就又連忙補充道:“對了,還有王公公的干兒子王二彪隨同,對那人的態度也是很恭敬的樣子。”
一聽這話,駱養性不由得又嫉妒了。
他是錦衣衛指揮使,可以說是崇禎皇帝最信任的武官,可就算這樣,他也沒有被賜予蟒服。那個突然出現的人何德何能,竟然被皇帝賜了蟒服!
駱養性這么想著,便冷聲問道:“這人到底是什么人?”
“暫時還不知道,不過聽口音,應該不是京師本地人。”
“給我查,查清這個人的所有一切!”駱養性聽了,發狠地說道,“還有李若璉那廝的情況,也要查清楚了!”
駱橫聽了,連忙答應一聲。隨后看看駱養性好像很著惱的樣子,便湊過去低聲說道:“大人,這人受寵之深,前所未見,如果他出了意外,那想必李若璉就……”
話沒說完,不過意思卻非常明白。
駱養性聽了心中一動,這算是一箭雙雕之計了!不過他隨即眉頭一皺,想了一下后還是搖頭說道:“這事兒非同小可,且再看看吧!”
暴力機構的想法,果然是一脈相承的。很顯然,這種齷齪的事情,錦衣衛估計是沒少干。
聽到心腹親衛答應了一聲后,駱養性忽然嘆了口氣道:“早知道王德化那沒卵的人會倒霉,年初就不送禮了,如今又得要破費!”
沒辦法,如今的廠衛中,還是東廠更強勢一點。駱養性從前朝得來的經驗,就是不當出頭鳥,因此,寧可花錢孝敬東廠,也不愿去和東廠搶權勢。
相比于他的不爽,京師另外還有一人,比他要更甚,這人就是如今的兵部尚書陳新甲。
一直以來,他是楊嗣昌之后最受崇禎皇帝寵信的外臣。皇帝遇到什么事情,都會和他商議。然而,今日文華殿議事,他就仿佛成了空氣,根本就沒有一點存在感。反而是那個穿蟒服的人,就聽到陛下的“先生怎么看”,“先生以為呢”,“先生是什么意見”……
一想起這,陳新甲就坐臥不安。然而,他把家丁都派出去打聽,也沒打聽出那個人的來歷,這讓他根本無從針對。
“不知道那人到底是給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湯!”陳新甲心中暗想道,“總之,必須得盡快改變這種局勢才是!”
想到這里,他又是一聲冷笑:想和我搶陛下,還嫩著呢!
這么想著,陳新甲便下定了決心,不再管那些金主們的想法,先把圣寵搶回來再說。那個事情只要全力推動,絕對是撓中皇帝癢處的。
………………
崇禎十五年三月初三,天氣還是很冷,不過好歹是天亮了。某人一覺睡到這個時候,才算是睡飽了起床。
聽到動靜,外間便立刻傳來清脆地聲音道:“先生起床了么?”
張明偉一聽這話,就知道是坤興公主,心中不由得無語。這個丫頭片子,該不會早就醒了,一直在外間等著伺候自己?這積極性是不是太高了點?
心中這么想著,他決定不理,自己先起床再說。
可是,張明偉左看右看,到處找了下,就是沒發現自己的衣裳在哪里,只好對外面說道:“嗯,起床了!”
“那我進來了!”
隨著這聲音一落,就見朱媺娖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臉色紅撲撲的,手中捧著的,正是張明偉的衣裳:“老爺,烘得熱熱的,穿得暖和。”
張明偉穿著里衣的,又是后世的人,倒也不怕難為情,便接過衣裳穿了起來。
這些衣裳都是明代的,顯然是精心準備的,要不然,肯定不會這么合身。只是第一次穿這種衣裳,張明偉穿得有點笨拙。
朱媺娖一見,便鼓起勇氣上前幫忙。結果她也是第一次服侍人,讓她幫忙反而越幫越忙。
張明偉無奈,便只好自己接著來。
邊上的朱媺娖有點尷尬,想起一事,就連忙說道:“先生,父皇派人傳來消息,說那些被先生趕回去的人,全都一人十仗處罰了。”
張明偉一聽,停下動作看了她一眼,想了下,沒說什么,便“哦”了一聲繼續穿起衣裳來。
這一開口說話,朱媺娖感覺果然沒有那么尷尬,便轉頭看了外面一眼,然后低聲問道:“先生,費珍娥到底有什么故事啊?”
很顯然,她估計一直惦記這事,找了這么一個早起的機會來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