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如柳生十兵衛和松平信綱所表達的,伊達忠宗確實算是厲害的人物。
哪怕是撤入了海灣里面,雖然確實有混亂,但這更多的是各地大名集結起來的戰船良莠不齊,執行軍令不徹底。隨著時間慢慢地過去,他便組織起了防御陣線,凹字形的口袋陣來應對明軍,減少了戰船的損失。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大明海軍這邊,鄭鴻逵看到顧三麻子那邊傳來的旗語,便也讓手下回復:他這邊的物資同樣消耗地差不多了!
從開始交戰到這時,持續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不管是戰船上的火藥,鐵彈,還是煤炭,都已經消耗地差不多了。如果再打下去,就會被倭軍發現物資不足。
如果沒有了煤炭,火藥和鐵彈的話,那就只能是靠跳幫戰了。而這,是倭軍的優勢。
因此,明軍便開始緩緩地退出了戰場,向外海出發,回琉球王國離薩摩藩最近的海軍基地去補充物資了。
站在甲板上,鄭鴻逵看著海灣里面的櫻島,心中帶著擔心道:“老李,老孫,希望你們是真的能堅持住。我回去補充物資后會很快回來的!”
心中如此想著,又估算了下這次的戰果,估計打沉了倭國海軍至少三十艘戰艦,打殘了七十艘左右,至少短期內,這些戰船是沒法再參戰了。
“呀,還是兵力太少了一點!”鄭鴻逵不由得有點感慨,“離大明太遠了,第二批援軍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到,打得太不過癮,很不爽啊!”
雖然大明已經快速進入工業文明時代,但是,不管怎么樣,也才是短短幾年而已,和農業文明的代差還不明顯。
如果海軍用得是高爆彈的話,哪怕就如今的兵力,和倭國水師是一比七的比例,也照樣能一戰打得他們全軍覆沒。
但是,如今海軍用得還是鐵彈,是實心彈,這種炮彈都是貫穿傷,對于大型戰船來說,除非命中要害,否則挨個很多下都不會沉的。
當然了,明軍這邊,事先就想到了今天這樣的戰局。因此,定下的策略,就是多次和倭國水師交戰,累積多次的戰果,最終達到消滅倭國水師,取得制海權的目的。
畢竟國內的第二波援軍,什么時候到,要看老天爺的,不能把希望寄在老天爺身上。
如此一來,和倭國這一戰的關鍵壓力,就集中在了陸軍身上。
看著明國的戰船往大海深處退去,慢慢地消失在海面上,伊達忠宗不由得松了口氣。
他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么厲害的戰船,比起原本以為最厲害的西夷戰船都要厲害的戰船!他心中就有一個疑惑:明國什么時候,就有這么厲害的戰船了?
伊達忠宗的心中,第一次忽然感覺德川家光力主實施的閉關鎖國之策,到底好不好?
拋下這個念頭,伊達忠宗聽著手下把傷亡匯總起來,和他目測的差不多,損失了差不多百艘戰船。這還是他及時調整戰術,躲入了海灣內,要不然,在廣闊的海面上,明國戰船能發揮出更大的優勢,那么倭國戰船的損失就還要多!
伊達忠宗心中很清楚,明國戰船不可能一去就不復返了,他們還會再來的!
在此之前,必須要先打下櫻島的明軍,不過這是智慧伊豆那邊的事情。
這么想著,伊達忠宗便立刻下令戰船逼向櫻島上的明軍,同時組織船只去靠岸運輸陸軍。最后,他猶豫片刻,還是和柳生十兵衛說道:“想必大人也看出來了,明國戰船和火炮太過厲害,遠甚于我們倭國。和明國的戰事如果繼續下去的話,我們的水師應對這種明國的戰船會非常吃力。希望大人等此戰結束,回到江戶的時候,向主上稟告此事,提升我倭國的戰船和火炮。”
此事的柳生十兵衛聽了,不知道為什么,腦海中一下便想起了他之前見到那個明軍統帥時候,當他提出要單挑時,那個明軍統帥的不屑表情,還有那明軍統帥的話也在他的耳邊響起:“你以為如今這年代,還是兩軍交戰,主將單挑的年代么?這在我中國都已經有上千年不玩的東西了!弱智!”
當時的柳生十兵衛感到他被深深地侮辱了,不過此時,隨著伊達忠宗體驗了明國戰船的厲害之后,他忽然感覺,或許當初自己竟然說出單挑的話,是真的弱智?!
這么想著,柳生十兵衛便用非常嚴肅地表情回答伊達忠宗道:“放心,我一定會向主上傳達的。”
岸上,倭國軍卒看到海戰結束,明國戰船拋下他們的陸軍逃跑,一個個都是歡呼了起來。
但是,他們的統帥,人稱智慧伊豆的松平信綱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看到海戰的結果,是明國戰船贏得了大比例的優勢。甚至連一條戰船都沒有沉,被擊傷的幾條船都被別的船拖走了。
而倭國水師這邊,就只是一戰,傷殘沉沒就達百艘之多。
這種戰事,是完全一邊倒的戰事。多來幾次的話……
松平信綱有點不敢想象,真要多來幾次的話,倭國水師就算把還沒有集結過來的戰船都集結起來,又能堅持多久?
而倭國又是島國,如果沒有戰船護衛的話,后果有多嚴重,就算是三歲小孩都知道!
明軍的戰船和火炮,實在太厲害了!
他心中很清楚,明國戰船肯定是物資消耗差不多而自己退去,并不是被倭國水師給打敗了。如果有補給的話,十之八九是去琉球國補給,要不了多久,明國戰船肯定會趕回來救他們的陸軍。
這么想著,松平信綱便有了決定,要盡快攻打櫻島的明軍,并且,有一點非常重要。
就聽他傳下軍令道:“明軍軍卒,特別是那些將領,能抓到活的,就盡量要抓活的。任何人膽敢私自殺掉明軍軍卒的,嚴懲不貸!”
有大名聽了,便有點猶豫,最后關系和松平信綱不錯的,便向他提出了質疑道:“老中大人,如果這樣的話,我們的武士會束手束腳的,怕是這戰不好打啊!”
松平信綱聽了,表情嚴肅地回答道:“不好打也要打!哪怕是損失多一點人,該損失的也要損失!”
頓了頓,他提高了聲音,重點強調道:“只有活抓到了盡可能多的明軍軍卒,才能讓明國水師投鼠忌器,甚至還能以此獲得明國那種奇怪的戰船,還有他們那么厲害的火炮。為了我倭國的將來,明白么?”
果然是人稱智慧伊豆,一下便想到了這一戰之后的事情,關系到倭國的未來,做出了最有利于倭國的決斷。
這些大名當然也都看到了剛才的海戰,心中如此想著,佩服松平信綱的同時,也是暗暗叫苦。
松平信綱是上嘴皮和下嘴皮一合,不費勁兒,可是,這后果卻是要各地大名去承擔的。要不然,就讓德川家光直屬的軍隊去試試,看他還會不會說得這么輕松?
不過這種話,當然是不敢說出來的,更不敢讓松平信綱知道,唯有打著自己的小心思去執行軍令了。
當松平信綱踏上水師旗艦,也就是伊達忠宗和柳生十兵衛所在的戰船上后,在見禮之后,就立刻聽到柳生十兵衛向松平信綱稟告道:“老中大人,島上的明軍,怕是不好對付!”
這一上船,就聽到了這樣的話,讓松平信綱的心頓時一下提了起來。
他當然知道柳生十兵衛的,這是參加了戰國末期之后的一系列戰事,包括朝鮮戰事以及幫德川幕府打敗其他大名等等,對于打仗的發言,絕對是有權威性的。
就連伊達忠宗也跟著附和道:“老中大人,島上的明軍確實不好打,他們修建的城堡,易守難攻啊!”
他這話,讓松平信綱的表情更是嚴肅了,連忙在這兩人的指引下,去看明軍的城堡。
沒多久,他就很快來到了櫻島這邊,果然看到了明軍的城堡,就修筑在一處臨海的地方。
就其周邊來說,地勢最高。并且臨海的那面,是懸崖,基本上不可能進攻。
另外三面,雖然不是臨海,但是居高臨下地去仰攻,是非常不利的。
“老中大人請看,明軍的這個城堡修得也很古怪!”柳生十兵衛指著遠處的明軍城堡說道:“城墻上的炮臺不但多,且凹凸不平。不管我們從那一邊進攻,都會受到城頭上幾處明軍的夾擊,對于進攻非常不利!”
防守最厲害的城堡,就目前這個階段來說,其實就是凌堡。這種防御體系,西方有,大明其實也有,南京城墻就有這種理念的修建,在后世都能參觀的。
而這個位面上,有張明偉這個寫歷史的穿越者,又如何會不知道這種防御體系的城堡。當初在推演倭國戰事的時候,他就明確給出了指示。陸軍的防御,就是要修筑這種最佳防守城堡。
這也就是說,明軍在還沒去琉球之前,就已經對于薩摩藩這邊的防御做出了預判。也是如此,李定國在一攻占薩摩藩之后,才會在第一時間押著倭國俘虜修筑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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