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徹再次來莊子上養病的時間,比姜妙想象中要短。
這些日子她陸陸續續從姜秀蘭口中得知,肖徹打小就中了奇毒,至今不能人道,每隔一段時間還會毒發導致失明,完全沒有規律性可言。
苗老每次給他配的藥都只能讓他雙眼復明,并不能助他成為真正的男人。
姜妙不禁唏噓,什么人下的毒,未免也太狠了。
姜秀蘭卻說:“其實廠公這樣,比真的被凈了身要好太多,他今年才二十二,往后還有的是時間尋找解藥,可要真挨那一刀,便是一輩子的事兒了。”
姜妙沒再吭聲,肖徹那樣的人,位高權重,就算身中奇毒,只要他一聲令下,也有的是人為他鞍前馬后。
要說可憐,姜妙覺得自己比他更可憐,每天起早貪黑,除了手里的活兒,還要伺候一個來歷不明的奶娃娃,冷不得熱不得,離開久了怕他哭,夜里驚醒怕他掉下床,東西不敢隨便吃,怕他喝了奶會病,更怕自己病,到時候連藥都沒法兒入口。
做姑娘時,姜妙也曾憧憬過有朝一日嫁個良婿相夫教子,現如今她只有一個想法:做姑娘挺好的。
……
肖徹再次住進了東院,整個莊子上的氣氛都緊張起來,平日里喜歡聚在一塊兒嘮家常的那幾個婆子全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安子去了廠公跟前伺候。
活兒都被婆子們搶著做了,姜妙難得清閑,她哪也沒去,就待在小院里,燒桶熱水把自己和小寶收拾得清爽干凈。
中飯時,小安子帶著他干爹賞的點心過來跟姜妙分食,饞得小寶直咂吧嘴。
小安子嘿嘿兩聲,捏起一塊來逗他。
姜妙見他真喂到小寶嘴邊,一把拍開他的手,皺眉,“這才兩個月大的奶娃娃,吃不了。”
小安子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點心,正了正臉色,跟姜妙說廠公這次的情況特別嚴重,護衛帶了十多個,就連苗老都親自跟來了。
肖徹的病情,姜妙早就從姑媽那兒聽了個七七八八,他這樣反反復復地發作,姜妙也幫不上什么忙,只能叮囑小安子伺候的時候多上點兒心,別怠慢了。
小安子走后,小寶開始睡午覺,姜妙輕輕合上門,打算去后園幫忙,畢竟主家來了,她這么閑著也不像話。
離著菜園不遠處,一身灰袍的苗老正蹲在藥園里查看藥苗,抬頭就見田埂上來了個十六七歲的女子,穿著木槿色的輕薄春衫,腰間并無多余裝飾,兩旁碧草花枝輕晃,她身影窈窕徐徐穿梭,瓜子小臉被太陽照得玉色瑩潤,那雙眼睛,桃花一般,好似天生就微微往上挑。
苗老瞇了瞇眼,“這閨女,瞧著有點兒眼熟啊!”
馮公公就站在一旁,聞言順著苗老的視線看過去,隨后笑道:“那是蘭娘子的侄女兒,苗老怎么能見過她呢?”
“那可能是我老眼昏花了。”苗老也希望自己看錯,去年那副解藥方子惹下大禍,這事兒給他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大概就因為這樣,才會瞅誰都像那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