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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無人關注的太行山下,這些時日熱鬧的很。
二十多年前被詭異滅門的太行仙門的遺跡,在一個月前突然開啟,隱樓和丐幫,也開足馬力,將這消息傳得天下皆知。
連事情原委,都理得清清楚楚。
華山派最后弟子,江湖少俠車華,尾隨刺殺江湖叛逆,左道妖人沈秋,結果意外撞破了這個大秘密。
又在沈秋追殺下,被隱樓高手所救,才能將消息傳出。
現在各處小道消息亂傳,而且大都和沈秋有關。
這原本的河洛大俠,入江湖不過三年時間,就如流星一樣劃過天際,短短時間鬧得人盡皆知。
但問題是,沈秋一向自稱江湖散人,沒有師承。
很多人都好奇,沈秋那一身功夫是從哪里學來的。
除了一些鐵憨憨,認為沈秋是天下奇才,苦修出來的武藝之外,大多數人都認為,這沈秋肯定是得了某些奇遇,才能在三年里,成就如今的武藝。
想想也是,天下哪來那么多絕世奇才?
大多數江湖散人是個什么慫樣子,走江湖的人都知道。
散人乃是江湖最底層,這百多年來,哪有個散人能如沈秋一樣橫空出世的?
還有好事者,從隱樓那邊買了沈秋的生平情報。
便發現,沈秋入江湖前,是和他師父來過太行的,時間卡的相當準,在離開太行后,那妖人就開始嶄露頭角。
現在真相大白。
沈秋那死去的師父,果然是挖到了秘寶,得了奇遇,讓自家弟子,尋到了太行仙門的遺跡。
沈秋妖人,學的乃是真正的仙家功法。
怪不得區區三年,就有如此實力。
這消息傳得有板有眼,說是沈秋學的什么“斗轉星移”的仙家功夫,能模擬天下所有絕技。
以他人之力,化作諸般神妙。
這個傳言一出,立刻引來江湖中人認可,也引得四周各地的大小門派聞風而動,一月之間,整個太行山附近,就如過年一樣,每日都有新來者。
而反應最快的是河洛幫,據說是車華少俠帶出消息當天下午,便派了精銳,趕赴太行。
那雄踞中原的河洛幫,作風真的霸道。
他們不由分說,以三千精銳守住入山山口,除了一些和他們有關系的門派外,不許其他江湖散人進入太行。
儼然一副地頭蛇姿態,似是打定主意,要獨吞太行秘寶。
當然也有人說,這是副幫主李義堅專門封山,來營救妖人沈秋的。
自五龍山莊事發后,現在江湖誰不知道,那李義堅曾認沈秋當大哥,兩人關系深厚。
但說是這么說,這話卻沒人敢當著河洛幫人的面說出來,畢竟人家走了流程。
當日沈秋和李義堅,當著江湖高手的面,已是割袍斷義。
兩人還假模假樣的打了一場,徹底撇清了關系。
真有人嚼舌頭,不用沈秋出手,河洛幫為了維護自家清譽,也是絕不留情的。
這一月之中,太行山下,河洛幫已以此名義,打殺了幾十人。
偏偏這太行山下,是河洛幫的地盤,人家在山下兵強馬壯,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江湖眾心中有怒火,卻也發不出來。
“呸!”
太行山麓下,一伙結伴而來的江湖客,在路過河洛幫營地時,人人啐出口水,似是以這種方式,表達自己對河洛幫的不滿和不屑。
原本入山之路,被那臨時營寨死死擋住,那些穿著黑色號衣的幫眾,還建了拒馬,挖了壕溝,就是不讓江湖人靠近。
“真是囂張!勾結妖人,還是如此做派,這河洛幫啊,我看它風光也就這幾年了。”
一名背著刀,披散著頭發的江湖人,對好友們說了一句。
雖是辱罵,但話里卻露出酸溜溜的意思。
行走江湖,名聲很重要,但實力更重要,河洛幫兩次正邪大戰都有參與,它家雷詩音大龍頭,為了救江湖正道,舍身飼虎的事,天下皆知。
只要雷詩音還在一天,江湖人就得承下這份恩情。
照現在這個樣子發展下去,再多幾年,已經抖起來的河洛幫,怕就要升入江湖頂流。
又和其他大門派建了人脈關系,要衰落下來,沒那么容易的。
“大哥所得是。”
騎在馬上的幾個人也不在乎這些真相,他們就是打嘴炮,便附和道:
“它河洛幫也不過占了地勢之利罷了,搶在咱們前頭封了山,想要獨吞秘寶,但隱樓高人仗義的很,在另一處山口許我等自由進出。
這尋寶之事,看的是個人機緣,它河洛幫再霸道也沒用的。”
“前幾日,聽說又有人起出了寶物?”
話題被轉到尋寶上,一眾人的興致都提了起來。
便有人碎嘴說到:
“我在臨汾那邊聽人說,這一月之間,零零碎碎的,已有十幾冊秘籍被發現,還有好運氣的人,尋得了仙家丹藥。
據說吃了之后,憑空長了十年內力!”
“你那消息都是大半月前的舊聞了。”
另一人插話說:
“我兩天前就到了,我剛到那天,就看到玉皇宮的大批弟子,鬼鬼祟祟的護著一樣東西,往洛陽去了。
聽說是那蕭靈素運氣好,尋得一處暗室,找到了真正的仙家秘寶。”
“是,據說是一棵寶樹。
長了什么朱果之類的,火紅火紅,如珊瑚一般,有老道士喝醉了,在洛陽傳出消息,說那朱果服下,便能洗身伐髓。
又有人說,蕭靈素已吃了一枚,突破關竅,功力大漲,已入地榜中游。”
“不會吧?這么神奇?”
有人質疑了一句,當即引來不滿,便有人信誓旦旦的說:
“你懂個什么!
這是仙家靈物,又豈是凡俗?大哥和我坐船來洛陽,那船上有些人喬裝打扮,但還是被人認出了。
玉皇宮掌事,江湖大前輩沖和道長親自往洛陽來,肯定是來護寶樹回泰山的。”
“這般好運氣,真是讓人羨慕。”
又有人酸溜溜的說:
“我還聽說,那玉皇宮,純陽宗和劍門弟子,都是走河洛幫那邊入山的。
那些河洛幫的狗腿子,侍奉他們如侍奉親爹一樣周到。”
“人家是正派高門嘛,咱們這些泥土一樣卑賤的散人,怎么配和人家相提并論?
你看那妖人沈秋叛出正道,在瀟湘之地殺害無辜,也不見以往公正的瀟湘劍門和純陽宗放個屁來。
人家都是有關系的,咱們羨慕不來。”
“嘿嘿,我聽說,沈秋妖人,乃是那劍門大師姐林慧音的姘頭,是瀟湘劍門的女婿呢。
兩人好的蜜里調油,自家人怎么會害自家人?”
“呃?我聽說的不是這樣啊。
說是沈秋和東方策有染,是東方策舍了己身,求了純陽子前輩,所以純陽宗才對沈秋妖人睜只眼閉著眼的。”
“你們說的都是錯的,我聽說的才是真的。
妖人沈秋不但和林慧音有染,還和林菀冬掌門有些不清不楚呢,據說那沈秋器大活好,取用人家掌門弟子,玩的很野呢。”
這話題說著說著,又轉到了一些桃色之事上。
一幫男人說的起勁,還有種種細節,就好像是沈秋和人家掌門與弟子辦事的時候,這些江湖俠客就在一邊旁觀記錄一樣。
那些風言風語,聽的跟在這隊人后方的劉卓然眉頭緊皺。
手指也在劍柄上摩挲著,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砍了這些下流之輩的舌頭。
“唉,不管說什么,最后都能到下三路的話題。”
在劉卓然身邊,換了身麻布長衣,帶著破舊斗笠的花青低聲說:
“這些人,當真惡心。
一個個做著大俠夢,但就這種心性,真尋得寶物又能如何?一群朽木罷了。無劍,將入太行,別理他們。”
“只是聽的厭煩。”
劉卓然低下頭,緊了緊身后包袱。
他仰頭看去,在不遠處的山腳下,人頭攢動間,竟如一個大集市一樣,還有山中山民往來挑著擔子,撐起茶攤,買些米糧濁酒。
還有能說會道的山民,在給新來的人推銷帳篷,生意倒是不錯。
幾個大帳篷邊,有江湖人在擺攤。
聽他們彼此說話,似是從山中找到一些草藥,奇異礦石之類的,還有人借著這機會,想要尋得一些武藝,兵刃。
熱鬧得很。
“這么多人!”
劉卓然估算了一下這營地里的人,對花青說:
“怕不是有上千人了。”
“不止。”
花青搖頭說:
“你還要算上入山去尋寶的那些人,這太行山以往有山鬼害人,沒人敢來的,但現在,山中怕是也很熱鬧呢。”
花青的目光,沒有停在江湖人身上,而是在那些穿著樸素破爛的山民身上巡游。
幾息之后,他臉上露出古怪笑容。
輕聲說:
“我還聽說,此地山民,常年受山鬼庇護,敬畏山鬼如山神一般,呵呵,他們還說要追捕妖人,格殺沈秋。
卻不知,人家的眼線,遍地都是。
這里發生的事情,怕是件件都在沈秋掌控之中。”
說著話,花青跳下馬。
他隨手抓住一個編著辮子的山民姑娘,輕聲說:
“我乃公孫愚故人,想入山里,要尋個向導。”
那姑娘被花青這一表人才的俠客抓住手腕,原本還有些害羞,想要掙脫。
但在聽到“公孫愚”這三個字后,黝黑但有幾分俏麗的臉色就變了變。
她畏懼的看了一眼花青,又看了看劉卓然,抿了抿嘴,對他們指了指營地邊緣的一處破爛大屋子。
那里是山民們這些時日,下山做生意居留的地方。
花青心下了然。
他笑著將一顆碎銀,塞入山民姑娘手心,又對劉卓然打了個眼色,兩人牽著馬,在這熱鬧的人群中,往破屋子那邊走去。
山鬼跟著沈秋走江湖,現在也有些名氣。
但江湖榜上,他的外號是“太行游俠”,出身神秘,江湖人不知他就是那山鬼故事的主角。
更不可能知道山鬼本名公孫愚。
這事,隱秘得很,山鬼一家人死光了,隱樓那邊也根本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只有和沈秋一伙往來密切的人,才知道這個名字。
“又有寶物出世了!”
一聲驚呼,自人群中響起,就如號角鐘聲,引得人人側目,很多人丟下手中東西,便往山口那邊跑去,就像是看熱鬧一樣。
不多時,便有一輛驢子拉得破車,從山口晃晃蕩蕩的下來。
二三十個江湖人,手持刀劍,死死護在驢車四周。
在那車上,放著一座石碑模樣的東西,還蓋著黑布,顯然是不想讓其他人看到碑上文字。
但很快就有消息傳出。
這些江湖人,是山西云岡虎嘯宗的弟子,他們入了仙門遺跡,在四通八達的溶洞里,很幸運的找到了一處墓室。
不但發現了些上好丹藥。
還發現了刻著仙家功法的石碑,還和其他人廝殺了一場,這才把秘寶轉運了出來。
營地里一時間人人側目,還有些人去尋虎嘯宗,想要以重金賄賂,只為看一眼石碑精妙。
更有甚者,干脆直接找到虎嘯宗長老,要舍身入云岡宗門,當個門下弟子。
這些都是不敢入山去尋寶的人所做的選擇。
那些有骨氣的,或者認為自己運氣很好的江湖客,則收拾了行禮,提刀帶劍,往太行山中去。
據說守在那邊的江湖人,已經清理出了往仙家遺跡深處的路,眼下這些被發現的東西,都只是遺跡外圍的寶物。
在那仙家秘地深處,好東西還多著呢,就像是一座金山擺在眼前,只看個人緣法,能取多少,都看運氣。
搏一搏吧。
只要運氣好,沒準自己就是下一個沈秋了。
“想要仙門的寶物嗎?想要我的功法嗎?去找吧,我把那些秘寶,都放在了太行山中!”
“只要能找到,都是你們的!”
太行深處,一處山崖上。
沈秋張開雙手,站在懸崖邊,對眼前茫茫云海高聲呼喊。
青青和玄魚在后方下著棋,瑤琴在一旁觀看,而張嵐則坐在樹枝上,晃蕩著雙腿,饒有興趣的看著沈秋發神經。
山鬼則在山崖后方,正在和幾個山民首領,用本地土話說著什么。
那幾個首領對山鬼知無不言,黝黑臉上,盡是崇拜之色,就好像真的是在和山神對話一般。
“大哥,他們來了。”
穿著黑甲,背著巨劍的小鐵帶著花青和劉卓然,從山崖下走上來,他對沈秋喊了句。
后者長出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著花青,又看了看劉卓然。
他活動著肩膀,臉上露出笑容,輕聲說:
“兩位眼里心懷殺意,心中猛虎出閘,紅纓在手,正欲縛住蒼龍,端的好志氣。”
“沈秋,你找我們來,要做什么事?”
花青看著沈秋,問了一句。
“當然不是什么好事。”
沈秋聳了聳肩,他的鼻孔動了動,說:
“不過,說之前,我卻從無劍兄身上嗅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看來踏上舞臺的你兩,也是盛裝出席,真好。”
“來吧,先讓我看看,你們為我帶來了什么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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