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接著看了下去,其實食鹽開中政策也是迫不得已,目前邊關糧草非常短缺,邊防重要城鎮的糧食經常是供難應求。
可朝廷目前的稅收都耗費在了賑災還有遷民和南征巴蜀上面了,還要留存必要的一部分作為突發情況的預防,林林總總的開支下財政入不敷出。
這就導致朝廷沒有多余的糧食,更沒有錢買糧食,也沒有運送糧食的力量,就需要借助民間的商人,希望通過他們把糧食販運到邊關交給駐軍。
可商人無利不起早,怎么可能白白費力氣給你干活兒,朝廷目前能拿出來的牌就只有官鹽了,其余的什么都沒有,所以中書省官員們就想出了開中法。
這個辦法其實是取自北宋中期的折中法,當時北宋為了對抗西夏和遼國,北宋不斷縮小官賣區擴大通商區,同時推出折中法,即商人將糧食運到邊疆,核算成本,發放“交引”,商人再到京師開具證明,最后到鹽場領取食鹽銷售。
跟如今開中法的區別倒是不大,區別就是商人拿鹽引到鹽場購買食鹽,必須運到指定區域銷售,也算加強了對鹽商的管控,省的他們拿著官鹽賣到蒙古那邊去。
食鹽開中法就是以官鹽成本低、市場廣、利潤多為誘餌,希望既運送糧食到了邊關,又把邊疆給開發了,還把邊關經濟也擴展了。
只不過這條政策的問題也是可以預見的,如此豐厚的利潤必然會被官宦勛貴盯上,近幾十年有朱元璋的高壓政策倒是出不了大問題,不過未來若是松了,那么勛貴官員宗室皇族可都不會放過。
朱標越看越覺得不是長久之計,最關鍵的就是鹽稅太穩定了,朱標早先就翻閱前代各朝財政收入,發現宋朝時候鹽稅的貢獻最高時可全部收入的六成以上;元朝時期更甚,八成的財政收入都來自于鹽稅。
如此利益下放到民間確實有些危險,不過現如果不這么做邊關問題又解決不了,大明目前雖無戰事,可邊關卻不可能不派遣大軍駐守,幾十萬人馬日日夜夜嚼用想想都恐怖。
朱標煩躁的捏了捏眉心說道:“此法只能解燃眉之急,但往后必然弊病叢生兒臣以為要么只實行一段時間要么就放棄,邊關糧草兒臣再下趟江南也能解決。”
朱元璋眉頭一皺:“你是怎么想的?”
朱標回答道:“鹽戶就那么些個官鹽的產量很穩定的可邊關對于糧食的需求量卻起伏非常大,難以跟鹽引發放對上而且往后官員貴族參合進去也是遲早的事。”
這就是現實問題,這個政策是沒有毛病的確確實實的把國營的食鹽讓了出去只能說有些過于理想了,而且約束官僚勛貴是沒有意義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為了利益他們總能想到辦法何況他們手握大權。
而且食鹽中鹽法還是個開頭朱標在最下面還看見了納鈔中鹽法、納馬中鹽法、納鐵中鹽法及納米中茶法、中茶易馬法等,這些也都在計劃之中,只不過具體措施政策還沒制定。
估計是想看食鹽之后的情況,然后再做調整,朱標整體看下來覺得頗有胡惟庸的風格在里面看來主要獻策的人員就是他了。
朱標細細的跟自己父皇把問題說了明白,朱元璋也是發覺此事確實是有些理想了可邊境駐軍有嗷嗷待哺,食鹽問題說到底也動搖不了國本那幾十萬餓急了的精銳是能的。
朱元璋搖頭說道:“先如此吧,大不了過幾年軍屯出效果了后廢除掉就是了一群商賈縱有不滿又能如何?”
朱標聽到這兒也就沒有意見了這也是為何商家都盼望著做官的根本原因了他們的一切根本就沒有保障,國策最優先考慮的絕不會是他們。
既然不是長期國策那也就不用多想了,只要能解決燃眉之急就行,朝廷的屯田的事宜也已經開始了,畢竟各地的駐軍每日的糧草耗費是停不下來的,目前的制定的士屯守比例是,邊地軍隊三分守城,七分屯田,內地軍隊二分守城,八分屯田,往后幾年最起碼要做到能供給自身八成的消耗。
同時朝廷還會鼓勵民間商屯,也就是允許商人在邊境雇人屯田,就地交糧,省去了販運費用,獲利更豐,這也是一種合作。
之后的政策大多就是老生常談的東西了,鼓勵各地方要興修水利,黃河長江等容易泛濫的大江河也要鞏固岸堤,一旦泛濫追究責任官員一概斬首!
然后就是新一輪的遷民,依照太子所行的規章制度,從山西江浙再移民二十萬到中原各地,各州府官員予以配合,務必保證安民復耕。
鳳陽這批遷民確實是個大明打了個例子,朱標南下的功夫,朝廷就派了不少官員去鳳陽學習考察,往后經驗也就越來越充足了,畢竟這移民還會持續好久。
父子倆商談了好一會兒,朱標才返回東宮去看自己太子妃,昨日太醫終于準確的摸出了喜脈,不過到底月份淺,朱標也就沒有大肆宣傳,就是通報了自己父皇母后。
陪著滿臉笑容的常洛華在東宮院內走了好幾圈,生怕她自己偷懶不愿意動,到時候難[頂點小說]產可就麻煩了,刨婦產這東西在后世是小手術,在當今可就很難了,種種限制之下幾乎是不可能的。
常洛華跟在朱標身后問道:“剛聽說三位王爺回宮了,爺沒去陪著嗎?”
朱標伸手拽下幾片樹葉說道:“晚上一起喝酒,他們現在估計跟自己母妃說著話呢,畢竟都半年沒見了。”
常洛華伸手摸了摸還在搖拽的枝條說道:“可是要在宮里吃,那臣妾讓人去準備,聽聞二弟三弟愛吃牛,四弟愛吃羊呢。”
朱標回過頭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說道:“你倒是知道的不少,那爺喜歡吃什么?”
常洛華瞇著眼睛數道:“火鍋,續八鮮、五味蒸雞、燒豚肉、海清捲子、絲鵝粉湯………”
朱標頓時心滿意足了,聽著自己太子妃仿佛說貫口一般記得自己愛吃的,這感覺別提多窩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