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如今也想明白了,皇帝想要劉春的命或者太子想要劉春的命其實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區別,天命不可違。
之后倆人也沒有太多的話好說了,劉英告退而去,朱標則是去了自己父皇那邊,雖然朝廷絕大多數事物都交給了中書省處理,但是軍情國要也無人敢擅專,都是要送來給圣上批閱的。
朱標進去后就看見老朱穿著清涼,坐在椅子上挖著冰西瓜吃,書案上倒也摞了一小碟公文奏章,朱標行禮拜見后說道:“剛才叫來劉英敲打了兩句,兒臣看也差不多了,是該去蒼陽了斷此事了。”
朱元璋聞言點點頭:“坐下吧,冰西瓜吃過了嗎?”
朱標笑著點點頭,在書案一側的專屬小椅上坐下,隨手拿過幾道奏章,看了看署名說道:“李善長都上了好幾道奏章請求能到此拜見了吧,父皇不準備見一見嗎?”
朱元璋搖搖頭:“那老小子三天兩頭納個小妾,過的比咱還舒服,有什么好見的,若是路過臨濠再說吧。”
李善春退休后就返回老家了,也在鳳陽府,不過朱元璋早就下令,除鳳陽知府和義惠侯外,鳳陽各地官員無詔不得前來騷擾。
李善長雖不是丞相了,但是太子太師、左柱國光祿大夫等虛職都在,自然還是朝廷官員,所以只能一直上書求見。
朱標一聽也是搖搖頭,李善長退養之后活得有多滋潤,那朝野上下可是傳遍了,聽聞有不少文官的夢想就是跟李相一樣,位極人臣然后安然退休歸鄉榮養。
朱標翻了兩下就看見了署名淮安知府錢唐的奏章,不用打開就能猜到錢老夫子定然是強烈要求誅殺劉春以正朝廷律法,而且言辭恐怕也不會太好聽,不過朝中有諍臣終究是好事啊。
其余公函奏章多半是北方軍情,有意思的是常遇春傳來的消息,那個親手用用弓弦縊殺了脫古思帖木兒的也速迭兒突然自稱自己是脫古思帖木兒第三子,乃是元世祖忽必烈的血脈,是為元朝正統,如今順應長生天的意志自立為卓里克圖汗,要求草原各部首領立刻倒可汗金帳宣誓效命。
看來也速迭兒也是感受到忽必烈一系王公的反噬,如今為了為穩固大局,連自己的面皮都不要了,只是如此不過只是飲鳩止渴罷了,不僅不可能讓正統一系接納,反而還會失去其他王公的支持。
草原如今的局勢一定很有意思,朱標遠在千里之外都感覺到其中的波濤洶涌,朱元璋突然說道:“看到了嗎,那個也速迭兒沒有給自己加封元朝皇帝頭銜,也沒有用年號,聽說祭祀的時候也沒帶廟號。”
朱標眼睛一亮說道:“他在去漢化,淡化元朝的痕跡,想要把蒙古變回成吉思汗的時候,沒有皇帝,只有可汗。”
朱元璋吃完半個地瓜,打了個舒服的飽嗝,拍了拍肚子說道:“咱們去胡化,他們去漢化,這倒也是挺有意思,只不過他們的難度比咱大太多了,這個也速迭兒心性太急手段太糙,早晚要不明不白的死掉。”
朱標一愣,目前來說這個趨勢不明顯啊,再如何稱汗的也是也速迭兒,最起碼的權力還是有的,朱標又低頭翻了幾份奏報,才看見親軍都尉府發來的密報。
原來也速迭兒將原脫古思帖木兒的部眾大部分被強遷到西蒙古瓦剌地區,而且分配的草原牧場都是水草不豐之地,對牧民來說這是絕大的打擊,更是一種侮辱。
朱標看完后也感覺到了其中被壓制的矛盾,按理勝利者重新劃分利益并沒有什么不對,但未免太急切了,蒙古各部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們吃不飽草那就要張開獠牙咬人了。
朱元璋意有所指的講道:“這就是權不歸己身例子,也速迭兒起兵靠的是瓦剌,雖然是以他為主,但瓦剌各部也不完全是他的下屬,兩者之間的關系更多的是相互合作各取所需。”
朱標聞言點點頭,也速迭兒這次是被迫提前分割利益了,大戰將起沒有瓦剌的全力支持,他可頂不住忽必烈一系的瘋狂反攻。
蒙古局勢日漸清晰,雖然大明這次是被迫接招,但因為他們內部矛盾更重,主動權卻依舊還在大明手中,天保奴和李文忠入蒙古之后,應該能拉攏不少求穩的部落。
鳳陽看的也差不多了,朱元璋也呆不住了,第二天一早,停留許久的天子行營終于拔營了,龐大的儀仗直奔蒼陽而去。
而鳳陽百姓也都得到了消息,義惠侯劉英和太子殿下都希望嚴懲劉春,而朝廷那邊也是同樣,說是有許多官員老爺請求將劉春治罪,恐怕他是沒活路了。
等出了鳳陽后,朱元璋就下令遣散大多數的儀仗隊伍,讓他們自行回京,只留下了隨行護衛軍,之后的行軍速度快了不止一點,半個月后就到了蒼陽。
期間父子倆倒接見過幾府的官員,也見了兩波巡查欽差,唯一的結果就是朱元璋又下令斬殺了百余名官吏,而發配鳳陽充當苦役的官吏以及罪犯家屬那就更多,足有四百余名。
這被判死刑的沒什么好說的,若是運氣好還能有個親戚同族收尸,運氣不好牽連親族的,那連個收尸的沒有,人血饅頭倒是能喂飽不少愚昧百姓,畢竟對百姓來說,貪官也是讀書老爺,那血里是有文氣的。
朱標其實也對那些尸體挺感興趣的,中醫是很好,但發展專攻不同,不精通實際的人體構造,朱標早些年就詢問過宮里的太醫,他們都沒有對人開刀的經驗,人體器官對他們來說很抽象。
倒是官府仵作對此頗為了解,不過也就是局限也很大,畢竟仵作的手法也糙的很,多數時候就是在死人肚子上刨開,看看肚子里面的東西。
如果說中醫學是以藏象生理學、經絡腧穴學作為基礎,那么后世西醫的基礎就是解刨生理學以及生物化學為基礎,大體老師的意義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