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遠想的清楚得很,只要能攀上東宮的關系,別說耗費些力氣了,就是把張家的家底兒都搭上也無所謂,東宮在上千金散盡還復來!
朱標瞧著有些發愣的張明遠也就大概猜到他的想法了,這也正常,從他還是大帥府公子的時候就沒少聽人溜須拍馬,只不過礙于那時候年紀,沒人敢送什么美女罷了。
人人都渴望從你身上得到什么,這種感覺其實很不錯,自我滿足感非常強烈,這也是為何王公子弟多驕橫紈绔的原因。
張明遠敲了敲桌子說道:“貴人既然有意收攏孤兒,那么家父立刻就會跟知府老爺商量,從朝廷賑災糧食專門拿出一部分賑濟孩童,保證賢弟回京的時候能讓貴人滿意。”
朱標松了一口氣說道:“多謝世兄,小弟正愁孤兒散布各地不好歸攏,等回京后定然在貴人面前美言。”
“對了,小弟入城錢看城外也聚集了不少孤兒,勞煩世兄也在城外多設立幾個爐灶吧。”
張明遠眉頭一皺:“這糧食耗費的可就多了,賢弟,愚兄聽說你本就在官道上留下萬石糧食收攏孤兒,再加上這慶陽府內的難道還不夠嗎?”
朱標一甩折扇笑道:“貴人自然是有大用的,區區這些個怎么能夠,就是在把平涼鳳翔兩府加上都不夠啊。”
張明遠試探道:“這數量未免有些太犯忌諱了吧,不是愚兄舍不得糧食,縱然是貴人之尊,也不好在圣上那邊交代吧?”
朱標瞧了瞧周圍才小聲說道:“自然瞞不過圣上,但圣上不會說什么的,世兄久居慶陽,不曉得圣上對太子是如何舔犢情深,恐怕到最后不是殿下嫌少而是圣上不滿意。”
張明遠聞言頓時心神激蕩,圣上寵愛太子殿下這是大明眾所周知的,但他們這個地方一直以為傳言太過,說不定是太子自己為了鞏固地位放出來的消息,畢竟天家無父子,這是自古公認的道理。
不過陳韻澤這么一說張明遠可就懂了,口頭上的都是虛的,圣上真的允許太子殿下大規模收攏培養死士心腹,這可比什么都靠譜。
太子地位穩固對正準備攀附東宮的張家來說再好不過了,張明遠沉聲說道:“既然如此那賢弟就不用擔心了,官府會立刻收攏慶陽府的孤兒,就是慶陽州府外的,我張家用自己的糧食也會收攏照顧!”
朱標眼睛一亮說道:“世兄果然是當世人杰,往后必成大器,等小弟回京后定然會好好跟貴人說說張家的付出。”
張明遠大笑幾聲有招呼人上了幾道菜,朱標解決了個大問題,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也就不急著出發了。
“賢弟之恩愚兄也不會忘記的,清漣姑娘不過是個見面禮罷了,本來還有不少好東西在后面,但賢弟公務繁忙,愚兄就自作主張折現了吧。”
朱標趕忙推辭道:“世兄這就太客套了,此來能順利辦完差事,還能結識世兄小弟已經知足了,又豈能讓世兄在耗費。”
張明遠微笑道:“所謂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我張家雖然還沒出過知府老爺,但也是世代官宦之家,還是薄有家資的,賢弟還是太過年輕了,重感情是好事,但該收的還是不要推辭。”
見朱標還是有些抗拒,張明遠用一種貼心兄長的語氣小聲說道:“賢弟雖然沒說,但愚兄也知曉你在京城在陳家過的恐怕不是太如意,終究是上面有個陳韻書啊,不過賢弟也莫要沮喪,你我兄弟,為兄日后去了京城自會幫你謀劃。”
朱標聞言一愣,看來張家是真的準備扶持這個有些單純的陳韻澤,想著日后借助東宮的勢力扶持他分一份陳家的家業,不得不說謀算頗深,張家父子也是頗為自負。
之后的話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客套了,倆人告別,臨走前張明遠還讓朱標返京前一定要再來一趟,朱標自然是笑著應下了。
等車駕出了慶陽府,不僅是多了個清漣所乘坐的馬車,還多了幾車張明遠折現的好處,白銀六千兩,極品綢緞百匹,宋青瓷器十件,象牙六對,犀角四座。
這還沒算一車的唐宋書畫,朱標看完禮單的唯一感想就是一定要嚴查下去的御史欽差們,這些家伙面對的糖衣炮彈實在是太誘人了,依照人性貪欲確實有些難以抵擋。
原本朱標還想著他和老朱不好輕動,是不是派遣晉王朱樉楚王朱棢齊王朱棣這幾個代替欽差巡查地方,畢竟是自己調教的親王弟弟。
可現在卻是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兒,永遠不能考驗人性,何況自己這三個弟弟本來也不是什么好貨色,何況如今年紀越大,也知曉銀子的好處了,都想著給自己建造個氣派非凡的親王府呢。
而且欽差大臣貪污了殺了就是,這是哪個貨色貪污了怎么辦,這可不是劉春,就是朱標狠得下心老朱也舍不得兒子,不殺那問題可就大了,上下官員都會怎么想,我們貪污不行,你兒子貪污就行了?公正何在?朝廷律法何在?
一想到這個局面朱標就頭痛,那可真是無解了,歷史上老朱的皇子們多荒唐的都有,可老朱從沒下手殺過一個兒子。
所以還是讓那幾個老老實實的先在京當豬吧,總好過惹禍讓父兄頭痛,至于往后再說吧,好在自己父皇還準備再留他們他們幾年。
這恐怕也是老朱擔心這幾個兒子就藩后做些天怒人怨的事情坑爹,不過就藩肯定是要就藩的,畢竟天下太平了,分散在各地的軍權必須回收。
就像是這慶陽府駐軍指揮何承諾一樣,本就是些不服管教不忠君主的桀驁之輩,開國之初沒有辦法,缺少能鎮守地方的親信,只能不得已用了他們。
朱標為何還要做這么多布置,不就是因為清楚,自己沒有大軍護衛就算表明了太子儲君的身份,這些驕兵悍將也不會俯首稱臣引頸待戮,說不定一狠心還會殺了朱標泄泄火。
這就是軍權四散分布的結果,開國后中央軍權已經過渡了,地方軍權也必然要經歷這一遭,否則朱元璋如何安心坐龍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