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這是半大小子,鬼才想窩在這宮里耕地種田,自然是想著到外面當差,別管干什么,只要出了宮門,那就是堂堂大明王爺,可謂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朱標瞧了眼老三問道:“兩府數十縣對你而言是否太多了,要不讓老二老四去幫忙?”
朱棢毫不顧一旁兄弟們殷切期盼的小眼神,堅定的躬身道:“臣弟雖遠不如大哥,但兩府之地的賑災事宜卻還在能力范圍之內,定不會有什么差錯!”
朱樉一把攬住朱棢的肩膀磨著牙笑道:“哈哈哈,老三,楚王殿下,你這話可不對了,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怎么也得顧念著骨血親情不是?”
朱棢巍然不動堅定道:“二哥四弟,咱們都走了這地可怎么辦,都是當差何分高下,勞煩兩位兄弟辛勞一段兒,等本王賑完災回來一定把活兒都補上。”
朱棢已經有預感一會兒等大哥走了,恐怕是逃不過一頓揍了,不過那又如何?只要能出去放風,這點兒苦算什么?
而且也不僅是要放風的事兒,他們哥兒三都已經快要成年了,雖然父皇說過要讓他們去就藩鎮守藩地,但誰知道是否真能實行,畢竟大哥不喜此政是朝野共知的。
而且大哥也是親口跟他們說過,縱然封地了,往后也是要削藩,那時候他們這些親王的處境將會何等尷尬,所以不得不未雨綢繆啊。
多露臉多當差,總歸是沒有錯的,而且朱惘也看出來了,大哥也是需要宗室子弟幫忙的,無論是賑災還是肅貪腐,只要辦得好大哥不會吝嗇,老二那句話沒錯,打虎還得親兄弟呢。
朱標也懶得理會他們的爭鬧,又鄭重囑咐了朱棢幾句,畢竟這是他舉薦的人選,辦好了他臉上有光,出了問題自然也得跟著丟臉。
不過料想老三不是那種眼皮子淺的,堂堂楚王還是太子親自舉薦的,只要持身以正,那么想要賑好災不難,無論地方官府還是山西的世族都不敢添堵。
這點尤為重要,賑災糧款從來都是塊香餑餑,任誰都想咬一口,旁的欽差大臣到底只是官員,會不會同流合污都暫且不提,光是想保護賑災糧食完完整整的分發到受災府縣就是困難重重。
官場上是要講規矩的,規矩是秩序,但有時候也是阻礙,地方不配合,欽差也寸步難行,總不可能像朱標在陜甘那般,以殺官抄家賑災濟民,尋常欽差敢這么做,朝廷就直接判斬首之罪了。
等朱標走后,朱棢還保持著恭送的姿勢,而一旁的朱樉朱棣則是惡狠狠的撲了上來,三個打著赤膊的少年糾纏在了一起,那場面一旁的小宮女小太監們都紅了臉。
“哎,輕點兒,二哥,不是弟弟不講義氣,父皇氣兒還沒消呢,怎么也不可能放你出去啊。”
“那我呢?三哥不會想說父皇也生我的氣呢吧?”
“老四,你著什么急,大哥最公平了,向來也最看好你,肯定是有安排的,等著就是。”
“好啊,合著就要把老子一個人剩下種地!”
“你是誰老子?”
扭打成一團的三兄弟猛然就像被人施展了定身術一般………
朱標朝著禮部走去,這個時辰六部官員應該還沒離部,既然自己母后開口了,朱煒襲爵的事情也得提上日程了,其實也就是名頭上的事兒。
這些年南昌王府本來領的就是親王俸祿,畢竟是僅剩的獨苗了,老朱家除了南昌王朱興隆有朱文正朱煒這條血脈之外,盱眙王朱興盛臨淮王朱興祖都已經是絕嗣了。
很快朱標就出了午門,六部府衙不少官員都開始準備散衙回家歇息了,大都督府這邊則如往常,一群留守在京,并沒有擔著京營指揮的武勛們兩兩三三準備去勾欄快活。
“嘿嘿,聽說沒,閨奩營口那邊又開了家勾欄,傀儡戲、影戲是一絕兒。”
“那玩意兒有啥好看的,有那功夫還不如去找幾個婆娘耍。”
“咱還沒說完呢,人家都能把沒意思的做好,正經兒的還能差,告訴你吧,不僅有好看的婆娘,還有新鮮的呢,高麗娘們兒東瀛娘們兒,就連金毛兒的都有!”
說罷那人就開始擠眉弄眼的傻樂,可漸漸就感覺不對,這群畜生怎么一副看敗類的眼光看著咱,都是多年的狐朋狗友,瞬間清楚了他們這般裝模作樣所蘊含的意義。
粗大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然后利索的轉身準備跪下,也不怕跪錯,能他們這幫人怕的就那么兩個,不是上位就是太子,先跪了準沒錯。
正聽了個新鮮的朱標被猛然轉身就要磕頭的壯漢嚇了一跳,沒好氣的一腳踹在他的大腿上,按照規矩其實文武官及舍人不許入勾欄場所,被發現了要仗六十。
不過并不算太嚴,尤其是對武勛們,縱然是被御史們彈劾了,老朱基本也就是罵幾句,然后就寬免了,基本就是把這個當作示寵安撫的方式了。
“末將等拜見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被踹了一腳的那個則是機靈的拜道:“末將參見上將軍!”
此人是正三品上輕車都尉張大嘴,南雄候趙庸的部下,也曾跟著朱標北伐,叫聲上將軍倒也正常。
“免禮吧。”
“諾”
除了面前這個一眾武勛都利落的起身了,各個虎背蜂腰螳螂腿頗顯的威武,這些人雖未封候,但也都不是簡單的人,開國年間能身居武勛十二階已經是猛將了。
“張大嘴,你剛才說要去哪?”
張大嘴抬頭看著太子然后也不答話,只是咧著那張出了名的大嘴開始憨笑:“嘿嘿嘿嘿嘿……”
那副傻樣讓朱標身后的幾個小太監都忍不住要跟著笑了,但總算是憋住了,否則回去后可得被劉公公罰跪。
朱標搖搖頭樂道:“行了,滾吧,不許惹事兒,否則仔細你的皮!”
然后就越過他朝著禮部方向過去了,雖然是散衙的時候了,但朱標也不怕禮部的人都走了,從他過了午門開始,除了這群腦子里全是勾欄婆娘的憨憨之外。
六部官員都應該整齊的在衙門候著呢,只有確定太子是沖著那個衙門來的,其余衙門才敢散去,所以無需急切。
不過朱標張大嘴等人的事兒倒是給朱標提了個醒兒,開國五年了,這方面也是得整治一下了,雖然這青樓勾欄是禁止不絕的,但風氣是得殺一殺。
朝中文臣武將沉迷女色,要是再縱容下去,每天下朝之后,文武百官第一件事就是到青樓報到,形成百官爭嫖的景象傳出去可就太丟人了。
而且談嫖論色,最是耗費錢財,無論文臣武將的俸祿都不可能支撐的住,這形成風氣了,他們可不就是得想方設法去以權謀私籌嫖資,哪有心事辦皇差了。
思索間就到了禮部府衙門前,禮部尚書早已領著臣屬門恭候了,行過禮后朱標扶起老尚書然后對著一眾官員吩咐道:“尚書以及兩位侍郎留下,其余卿家都散衙回府歇息吧。”
“臣等謹遵殿下之命。”
說完后禮部尚書躬身引領著朱標入正堂落座,左侍郎親自奉茶,朱標也沒拐彎抹角,直接說道:“本宮此來是為了南昌王府世子的事情,母后憐惜世子以長,是到了該襲爵的年歲了。”
“皇后娘娘仁慈,世子確實是到年歲了。”
禮部三人有些不解,世子襲爵還不簡單,圣上一道詔令讓禮部安排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兒,何須太子親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