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太仆寺還有其他地方可以斂財,比如經營草場和收購草料,一般馬匹每年要供給麥豆等飼料10石,草料二百到三百束。
光靠京城周邊的皇莊農場自然是不夠供給的,朱標記得太仆寺去年報備的賬目是向民間收購收購了各種飼料共十八萬三千余石,草四千三百七十九萬五千余束。
這些賬目自然不可能一點水分都沒有,當然這里面斂財的也不可能只是李存義一人,甚至他都不能算是大頭,但畢竟是名義上的主官,自然也不會太少。
雖說是有以權謀私之嫌,但總歸還掌著度,并沒有猖獗到過分的地步,畢竟朝廷肅貪之威在震懾著,監察御史們也都在旁虎視眈眈。
記得洪武元年和二年時候的太仆寺的報賬更是夸張,老朱連斬了三名太仆寺卿才將此風壓住,至李存義上位后才算穩定些。
不過事到如今,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雙管齊下,不僅敲打了胡惟庸,也順便再震一震京官們,免得他們以為皇帝北巡,他們就可以趁機貪贓枉法了。
此舉正好也是順勢解決了李存義的問題,此人確實是無才無能之輩,看在李善長的面子上,讓他當了這幾年的一部堂官,再讓他當下去就不合適了。
若是沒有李嫣,朱標也懶得管他,無非他年清算胡惟庸時多抄一戶的事情罷了,最多也就是不讓他扯李善長一同落水。
可既然有李嫣,那么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朱標還是愿意出手保一保她的親叔叔,也算是從某一方面給她些補償。
主意敲定心神便也舒緩下來,這時候才察覺帳帷前有顆小腦袋在偷偷觀察他,無需多想也能猜到是誰有如此膽量。
無詔擅自入內窺視儲君,便是十個頭也不夠砍的,負責警戒的護衛們也都得被處死,當然,除非那個人是儲君最寵愛的幼妹。
“露兒,過來吧。”
朱露小朋友歡快的應了一聲就邁著兩條小短腿竄到了朱標榻前,這時候守在門口的趙淮安與侍衛統領默默在外下跪請罪。
朱標沒有理會他們,只是坐起身裝作生氣的捏住了妹妹尚且有著嬰兒肥的小臉蛋道:“沒規矩,想進來也該讓人通稟,你身邊的奶娘和女官們就是這么教你的?”
朱露可不怕他,但還是討好的用小嫩臉蹭著哥哥的手撒嬌道:“人家才不是沒規矩,是擔心大哥才急著進來的。”
“嘿嘿,大哥你不生氣了吧?”
“不生氣了。”
“那太好了,那我出去玩了。”
雖然親妹妹的關心只有一會兒,但朱標還是比較滿足了,常年困在宮中的孩子,多么難得才有機會出來玩一次,還能抽出空來關心他,是得知足常樂。
朱露沖出營帳才看見跪在地上的趙淮安等人,雖然年紀尚小,但還是很講義氣的小公主連忙回頭求情道:“是我讓他們不要通稟的,大哥你不要罰他們了好不好~”
朱標在里面刻意沉默片刻才道:“還不謝過公主。”
趙淮安等人立刻朝朱露下拜:“奴婢(末將)拜謝公主殿下,恭祝殿下福瑞齊天。”
“嗯嗯,我去玩啦。”
朱露自以為完美的解決了問題,歡快的離去了,但趙淮安等人依舊是沒有起身,靜默的等待著什么,又過了片刻劉瑾才出來道:“還跪著做什么?”
谷閾
朱標在營帳內歇了近一個時辰,才應眾人所請去參加了酒宴,觀賞了歌舞曲樂,有太子的出場,眾人的心才算又落回到肚子里,才又有閑情雅致玩樂起來。
這次出游前半段是男女各自分開,后半段就不是了,若是有已經定下婚契的少年少女,自然是借著這個機會難得的多了解一下。
按理是不該如此的,但畢竟是已經定下了婚契交換了生辰八字,都是有頭有臉的家族,除非極特殊情況,否則斷無悔婚之理。
所以只要不是太過,趁著這個機會,倆人走到景致幽靜處,拉拉小手訴訴衷腸也沒人會去挑理,何況再如何都會有侍女婆子仆從在遠處跟著,出不了有傷風化有辱門楣之事。
至于沒有定下婚約的少年少女,也可借著這個機會,大家聚在一起品評下詩書棋畫,雖說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但能受邀來此處的,都是門當戶對,本也就是互挑。
既然家世相當,那么父母自然也樂得順了兒女之意,何況這些少年少女也不是傻的,真真要嫁娶自己都會考量三思,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一見鐘情,要弄到非你不嫁非她不娶的地步。
最多是合了眼緣,回家后同雙親一說,托人打聽下對方的風平名聲,若是都覺得合適,雙方父母你來我往再彼此試探試探,然后才會正式請媒。
當然了,這是文臣子弟,武勛家的就沒這么麻煩了,當家的直接拎著一壇子酒去上門,喝上一晚也就都清楚了,快的當晚就能定下親事。
朱標已經成婚了,自然是不會去摻合,常洛華倒是很有興致,看來女人天生就對做媒很有興趣,樂于撮合喜事。
怪不得這次請來的多是未婚少年少女,原來是太子妃為了滿足自己的小愿望,朱標歇息夠了,讓劉瑾牽來馬匹拿來弓箭,想著難得出來,去射幾箭玩玩,若是能打到獵物也不錯。
朱標弓箭不算多么嫻熟,畢竟實在也沒什么用武之地,騎乘倒是在北伐那一路練出來了,在京有閑暇了也會去御馬監跑跑馬。
同劉瑾一起回來的還有朱橚,朱家十歲以上的男孩就沒有不會騎馬的,這也是老朱的要求,宮里自然也不會有人膽敢違抗。
朱標笑道:“怎么沒去那邊,我記得你也頗善辭賦,趁著父皇不在京中,你挑選一個合心意的,大哥也好幫你定下。”
朱橚靦腆的撓了撓頭道:“臣弟還不想這些,何況婚姻大事,還是聽父皇母后或是大哥的安排就好了,臣弟年幼懂得什么。”
雖說是賣乖的話,但聽著還是很順耳的,朱標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我怎么聽露兒說,你剛才盯著馮家二小姐發愣,都氣的人家跑掉了?”
朱橚的臉一下漲紅了些辯解道:“沒有,我那是看遠處的景色,怎么會是可能盯著人家看,大哥,你別聽露兒胡說。”
朱標搖頭失笑,這個年代的孩子還真是早熟,不過也是,朱橚這個年紀在尋常百姓家中,成婚尚且早了些,但婚事大多是定下了。
馮家姑娘說的是衛國公馮勝家的,馮勝膝下僅有兩個女兒,并無男丁,所以這兩個女兒自然是掌上明珠,到目前為止一個都還沒定下婚事。
二小姐同朱橚年歲相當,現在定下不早,隔兩年再定也不算晚,但馮家大小姐年歲了不小了,也不知是個什么打算。
不過方才看到自家太子妃一直拉著馮家大小姐說話,態度很是親近,莫不是打算給常茂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