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揚回歸之后,《我們的歌》節目組當天晚上便公布了這一消息,并強調下一期會讓費揚和羨魚合作,網上頓時熱鬧起來——
“費歌王回來了!”
“太期待羨魚和費歌王的舞臺了!”
“我還以為費歌王為了不和羨魚合作,打算直接退賽呢。”
“費歌王肯定不會做這種事情。”
“你們沒看新聞嗎,費揚上期缺席跟羨魚沒關系,主要是因為他的父親突然高血壓生病住院了,有記者都拍到他去醫院照顧父親的畫面了!”
“原來是這樣。”
“那費歌王的狀態會不會受到影響?”
“不好說,但可以理解,費歌王聽說父親身體有問題之后第一時間跟節目組請假,在病床前照顧了很久,壓力肯定很大。”
節目組和當事人費揚雖然沒有解釋他上一期缺席的原因,但他的動向還是被記者發現并報道了出來。
這倒是讓很多人打消了費揚是因為不想跟羨魚合作才缺席的謠言。
要知道。
節目組剛宣布費揚缺席一期比賽的時候,很多人都以為費揚是在逃避羨魚,還引發了一些爭議來著。
“那費揚這時候回歸,排練時間是不是短了點?”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準備和排練肯定不如其他歌手充分。”
“不知道羨魚老師會給費揚準備什么歌。”
“該不會又是魔性洗腦類型吧?”
“魚爹現在是放飛自我的模式啊。”
“噗!”
“我完全想象不到費歌王唱《最炫民族風》這類歌曲的畫風!”
羨魚最近的比賽,拿出的歌曲,全部都很洗腦。
和他以前的作曲風格完全不同。
所以很多觀眾都懷疑,羨魚會不會延續魔性洗腦風,把費揚的畫風也帶偏……
接下來幾天。
網絡上圍繞著這個事情,進行了各種各樣的討論。
而費揚也在這幾天,抓緊時間的排練。
終于。
時間進入了十月!
作曲人和歌手們迎來了最新一期的比賽。
依然是直播!
節目剛開始,無數觀眾便已經刷起了彈幕——
“等羨魚和費揚的舞臺!”
“費歌王的狀態調整的怎么樣?”
“費揚有點吃虧,準備時間不如其他歌手充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費揚要唱洗腦神曲了!”
“費揚現在的狀態,不合適吧?”
“費揚這一場就算拿第二也可以理解……”
“魚爹:終究還是輸給了二的意志。”
費揚的父親才剛剛度過危險期。
這個消息,觀眾已經基本都聽說了。
這樣的情況下,羨魚如果安排費揚唱快樂的洗腦神曲,大家總覺得有些不妥當。
而在舞臺上。
安宏露出了笑容:
“眾所周知,上一期因為費揚老師的缺席,羨魚老師親自上臺演唱了一首歌,本期節目費揚老師已經回歸,所以我們今天的第一場,就是上一期未能成功上演的合作,請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的羨魚老師和歌手費揚!”
臺下。
掌聲響起。
林淵坐在作曲人席位。
費揚則出現在舞臺之上。
但當看到費揚的時候,觀眾都明顯感覺到,費揚的精神狀態似乎有些欠佳。
“費揚的精神有點差啊。”
“他應該是在擔心自己的父親吧。”
“其實歌手也是一個工作,很忙碌,總是到處跑通告之類,所以平時都沒時間陪在父母身邊。”
“這一場,費揚唱的差點,我也會支持他。”
“如果這一場,羨魚讓費揚唱洗腦神曲,總感覺有些強行了。”
“是啊。”
“歌手的心情和狀態,是很影響歌曲發揮的。”
雖然大家對羨魚的洗腦神曲并不反感,但今天這一場,大家都覺得費揚不適合唱那種類型的歌曲。
話說回來。
就算費揚狀態很好,他唱魔性洗腦風格的歌曲,也總有一種違和感。
就在這時。
費揚朝著樂隊點了點頭。
樂隊開始演奏。
舒緩的鋼琴聲,靜靜的流淌出來。
與此同時。
這首歌的信息出現在大屏幕上。
歌名:父親
作詞:羨魚
作曲:羨魚
演唱:費揚
觀眾都愣了愣。
這首歌,竟然是寫的“父親”。
而聽前奏,這首歌顯然不是羨魚前三期那種魔性洗腦的風格。
這一刻,所有人感慨萬千。
這就是羨魚啊。
大家能想到的事情。
羨魚當然也想得到啊。
人們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從歌名來看,羨魚這一場的創作,顯然是為費揚準備的。
該嚴肅的時候,羨魚絕對不會拿別人的痛苦開玩笑。
很多人都覺得,這首歌是羨魚專門為費揚所寫。
舞臺中央。
費揚輕輕拿起話筒,唱道:
“總是向你索取卻不曾說謝謝你
直到長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臺下本來還有觀眾在交頭接耳,討論這首歌是否是羨魚根據費揚的遭遇而寫。
但當費揚的歌聲傳出,現場瞬間一靜!
無數的屏幕前。
觀眾也是心中一震,忽然就沉默了,一時間連彈幕都少了很多。
這段演唱,沒有什么爆炸的高音,沒有什么華麗的技巧。
簡簡單單的歌詞,卻瞬間勾起了無數人對父親的記憶。
“每次離開總是裝作輕松的樣子
微笑著說回去吧轉身淚濕眼底
歌詞敘述著生活里最常見的小事。
但費揚的心中卻涌動著強烈的酸楚。
那年自己背著吉他遠走他鄉。
父親偷偷塞進他包里的兩千三百塊錢皺的很厲害。
他幾乎可以想象父親拿出這筆錢時的艱難——
他是輝煌萬丈的歌王!
但他也是農村出來的孩子。
沒有富裕的家庭,沒有優渥的生活。
那兩千多塊錢,是身為農民的父親,背朝黃土面朝天,在地里刨出來的。
他曾經一度驕傲的認為:
自己現在的成功,是靠著自己的拼搏和堅持獲得的。
他的人生,充滿了勵志,堪稱草根崛起史!
他的照片,出現在各大雜志的封面,萬人簇擁!
但前段時間在醫院照顧父親,他才意識到,父親為了讓自己可以追求夢想,承受了多少的壓力。
原來在自己痛苦難熬的歲月里,一直有一個男人,為自己負重前行。
自己能成功,真的是因為自己夠優秀嗎?
鮮花和掌聲,不應該屬于自己,沒有父親的支持,他費揚算個屁!
所以費揚自責:
為什么這么晚才發現?
或許是因為那個為自己撐起了天空的男人總是那么沉默。
“多想和從前一樣
牽你溫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
托清風捎去安康
現場愈發靜謐。
后臺處。
歌手們表情凝重。
有人微微咬緊了嘴唇。
作曲人們也是眼神沉靜。
都是曲中人。
副歌還沒開始,溫暖的親情,已經伴隨著淡淡的酸澀,在所有人的心底氤氳。
驀然間。
費揚放開了音量。
歌曲的調子升騰而起,那種氤氳的情感第一次迎來了爆發:
“時光時光慢些吧
不要再讓你變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換你歲月長留
一生要強的爸爸
我能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關心收下吧……”
音樂陣陣。
樂隊忘我的演奏。
費揚的眼前,仿佛又閃過父親在病床上的畫面。
那天。
他給父親削了個蘋果。
當父親艱難的咬下去,他才發現,父親的牙口,已經有些老化了。
蘋果那么硬。
他吃不了的。
他又給父親剝開了橘子。
他第一次見到,父親塞一瓣橘子進嘴里,都能吃得那么開心。
父親說:“比咱家里種的甜。”
當時,費揚的心中卻只覺得酸。
比沒熟的橘子還酸。
他那一刻,就注視著自己的父親。
他看到了父親鬢角的白發。
他終于意識到。
曾經那個和自己一樣高大的父親……
老了。
他的眼眶終于紅了。
不僅僅費揚。
已經有后臺歌手,悄悄擦拭起了眼淚。
大家互相遞紙。
有人假裝用力的擦鼻涕,其實是擦眼淚。
就算是向來高冷嚴肅的作曲人們,此刻也不禁動容。
某個房間。
尹東微微仰起頭,似乎在追憶什么。
他依然是一張面癱臉,但眼底已經出現一絲渾濁。
隔壁。
葉知秋深深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只是拿出手機,看向一張他好久都沒勇氣再次打開的照片。
他的父親,已經離開很多年了。
在他還沒有取得成功的時候。
但他為什么膽怯到為他寫一首歌的勇氣都沒有?
這曲爹的名頭,要來何用?
再隔壁。
楊鐘明像是凝固的雕塑,只是眼神仿佛失去了焦距。
或許是女性更感性。
和楊鐘明處于同一房間的鄭晶,雙手緊緊捂著臉,但淚水卻從指尖的縫隙流出。
情到深處,無法自抑。
絕大多數作曲人的年紀都不小。
他們的父親要么已經去世,要么處于風燭殘年。
歲月對人類從來公平,也從來殘忍。
這首歌,讓所有人,直面這些遺憾。
而在舞臺下。
越來越多人開始哽咽。
屏幕前。
彈幕終于重新出現,以近乎爆炸的形式!
“我想我的爸爸了。”
“聽哭了。”
“心里好堵。”
“我寧愿羨魚繼續搞怪下去,也不想哭成個淚人。”
“我爸癌癥,我最近放下了工作,每天都在醫院陪著他,但我一直沒有哭,這時候卻再也撐不住了。”
“羨魚真的好過分,讓我們笑了三場,卻只用一場就讓所有人淚流成河。”
“我今年一定回家過年,去他碼的老板!”
“爸,我愛你,這句話,我一定會當面跟您說。”
“誰還敢說費揚唱歌沒有感情!”
“我是費揚的老粉絲,今天這場大概是費揚唱歌最好的一次,我不是說技巧,也不是說聲音。”
“這首歌,用心了。”
所有人都撐不住了。
而在舞臺上。
費揚也撐不住了。
他與其說是在唱歌,不如說是在表達自己的情感:
“謝謝你做的一切
雙手撐起我們的家
總是竭盡所有把最好的給我
我是你的驕傲嗎
還在為我而擔心嗎
你牽掛的孩子啊長大了
濃郁的情感在宣泄!
費揚幾乎是吼出來的!
他的聲音在顫抖,濃重的哭腔和鼻音中,淚水奪目而出。
身為歌王,竟然不能自如的控制聲音與情緒,真不專業啊。
就像他作為一個兒子,從沒有專業過。
但請您相信。
這是我最真摯的情感。
父親。
你聽到了嗎?
這首歌,是羨魚寫給我的。
這首歌,也是我唱給您的。
您不是說,您的兒子唱歌最棒嗎?
觀眾在這一刻的情感沖擊面前,脆弱的仿佛紙糊。
那一道道歌聲鉆進心底,勾起更多人的回憶與更多人的感傷。
抑制不住的酸楚和無奈,隨著歌聲在胸口恣意流淌。
歌聲中。
無數人的淚水,早已肆虐成汪洋大海!
所有人都能聽出來。
費揚歌聲里的顫抖,是愧疚的。
帶著每一個孩子對自己父親的愧疚。
林家。
林萱和林瑤看向老媽。
老媽笑道:“這歌好聽。”
但笑著笑著,眼眶就紅了。
林瑤從小沒有父愛。
因為他的父親很早就去世了。
所以林淵的老媽,既是母親,也是父親。
這首歌,表面唱的是父親,其實是唱給每一個家人。
某家醫院。
屏幕前。
費揚唱著歌。
一名模樣又費揚有七分相似的老人輕輕擦了擦眼淚。
旁邊的老伴遞來一瓣橘子。
老人吃了幾口,搖頭:“沒小揚上次買的甜。”
老伴道:“這也是你寶貝兒子買的。”
老人愣了一下,又品嘗了幾口:“換品種了?”
老伴沒好氣道:“換了個人剝。”
歌聲彌漫在舞臺。
安宏忽然摘下了耳麥。
工作人員看向他。
安宏道:“我打個電話。”
工作人員沉默的點點頭。
很快。
電話撥通了。
電話那頭驚訝:“你不是在做節目嗎?”
“您也看了?”
“在看呢,我兒子的節目,當老爸的能不看嗎……”
“爸。”
“有什么話就快點說,看節目呢。”電話那頭的聲音故作不耐煩。
“沒什么,就是想叫叫您。”
“聽到了,掛了吧,你一會兒不得上臺主持么,小心導演扣你工資!”
“好。”
安宏笑著道。
這時,電話那頭,舞臺這頭,響起了幾乎同步的歌聲,那是歌曲的最后一句:
“感謝一路上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