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行離間計,叔侄二人皆一愣。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神態頗為復雜。
“蕤……蕤兄弟,此話說得輕巧,可知這離間計要義?”謝令軻一激動,磕磕巴巴的,差點又稱她姑娘。
謝令軻稍頓一頓,又道,“你……你知不知,何為離間計?……三十六計,可無此計!”
她說得如此輕松,怕不是大嘴呱呱,得意忘形而信口胡咧咧的?
謝令軻不得不善意提醒她!
“嗤!”
玉蕤鳳目一凝,臉色漲得通紅,
“離間計,是指用計謀離間敵人,引起敵人內訌,達到有利大雍的結果。對手不一定戰死,不一定在沙場折戟,而是,敗在自己人手里。計施得當,戰局可左右、乾坤可扭轉!”
“你,當真有妙計?”謝令軻自覺,腦容量有點不夠。
瞧這姑娘說得,像是沒有不會的!
瞬間,他對她,說不出的感覺。
“這一計,殺傷力卻是驚人異常!”永寧侯比侄兒穩重得多,“此計看似簡單、也看似好行。人都有一張嘴,咋說咋有理!趙括紙上談兵,只會空談終究誤國!切莫心浮氣躁急功冒進,如同趙括一般誤國呀!”
玉蕤心口一滯。
永寧侯謝文昀抬眸,望著對座的姑娘。
只見她有些不自然地側過身子,假裝不在意地用湯勺攪和碗里的熱湯,她臉頰微微漲紅,想必是被他方才的話氣到了。
謝文昀沒加任何掩飾,極不客氣,又犀利地將問題點出來!
他就是,要讓她明白,不能將夸夸奇談,看成有真本領!
她自小飄在江湖,膽大又熱心,有俠義心腸,頗有將門之女風范!
樓國公喜歡她,也是至情至理。
身為樓府嫡女,她善籌謀,經營有道,金殿上與狄戎使臣、斗智斗勇,樓弋突然離去,她能幫著出謀劃策,……
她的種種表現,確實可圈可點。
但,也只能止于此!
真刀真槍上陣迎敵的將軍想不到的計謀,她能毫不費力想出來?
該不是,她久居江湖,沾染了江湖人夸夸其談的毛病?
樓府虧欠她,對她溺愛些,談文論道可以,上升到家國大事,……就限于樓府吧!
論行兵布陣、運籌帷幄,……這位姑娘資歷尚淺!
永寧侯深深以為,樓國公痛失愛子,傷心欲絕,看愛子的傳人,……怎么看,怎么好!
這些,……永寧候明白,也理解。
他不能眼看著,樓國公失去愛子,又陷在親情的泥濘里!
他有責任,有義務,更有必要,將這位姑娘點醒!!
哪怕樓府責難,他也要說!
“上陣迎敵、運籌帷幄,……是關系大雍百姓的大事,姑娘護國之情懷,報效國家拳拳之心,此情可鑒!”
謝文昀沉下臉來,“但,謝某請姑娘來,是要聽國公爺是否有良策,……若只是姑娘以為,謝某認為,說說可以,當不得真的!”
你一姑娘家,豈可置喙朝堂?
姑娘家,不要妄圖替朝臣拿主意!
永寧侯的話說得清楚不過了!
叔侄二人皆不信她!
也是,她一閨閣女子,沒長在定國公膝下,怎知行軍之兵法?
玉蕤漲紅了臉,很想怒懟這位侯爺!
她拼命克制住,沒讓怒氣爆發出來
她記得,上一世樓家軍戰敗,燕國接連斬獲十幾座城池,兩國約定和談。燕國派太子宏為使臣和談,卻在和談期間,被褫奪了太子身份。大將宗瀚支持王子申,早就有廢太子之意的燕王,將太子宏派走,將其死黨一網打盡,王子申搖身一變,成為了太子申!
要說,誰不愿燕軍獲勝,定是燕國先皇后之子,燕國現在的儲君太子宏!
“哦,叔父說我紙上談兵?不,閨中之樂,不過玩笑而已!”
玉蕤沉下臉,正色道,“那就說點不玩笑的!燕國皇帝有二子,太子宏,先皇后所出,……先皇后家世顯赫,太子早早立下,先皇后之母族庇護著,燕皇有一寵妃,名黛敏,工于心計,很得皇帝歡心。黛敏有子申,年十五,皇帝待他如珍如寶,……每每想廢太子,重立儲君。
但,太子無過錯;皇子申根基淺。而,此次燕軍統帥,乃大將軍宗翰,是寵妃黛敏的兄弟。宗翰率大軍南下,連奪三城,……試想,燕太子是不是寢食難安?”
“咦?!”
謝文昀不由側目,知己知彼,……這姑娘真是玲瓏剔透,問啥啥明白!
這,有點意思了。
“呵呵,……”
謝令軻撫掌大笑,“宗翰若全勝回去,從皇帝到群臣都會擁戴他,太子之廢立,那就是早晚的事!”
“兵法云,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數,四曰稱,五曰勝。”玉蕤望了他們一眼,又道,“兩國交戰,行軍布陣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天時地利只能巧妙借力,不是人可以作為的。而,了解到最關鍵最復雜的因素——人和,卻是我們可以作為的!”
謝文昀與謝令軻叔侄皆一呆,兩人對望一眼,暗暗道,“可以呵!!”
“侯爺,您說,燕國最不愿大軍取勝的是誰?”
“……”謝文昀身子一僵。
本要教訓她,卻被她反詰!尷不尷尬?
“自然是太子宏了,”謝令軻眼眸一瞟,心里很有些后悔,差點被叔父帶溝里了!
好在,玉蕤姑娘大量,不予他們計較!
他揚起俊美,討好地問道,“不過,宗瀚已連奪得我三座城池,……現在去燕國,是不是太晚?”
“時間晚不晚,我說不好,”
玉蕤沉吟片刻,又道,“燕國先皇后那支并不弱,豈能看著宗翰大獲全勝?……估計,他們小動作也會不斷,若我們能拉攏這些人,……多多賄賂金銀財寶,奇珍古玩等,宗瀚能不能繼續領兵,都不一定呢!”
“哼!小姑娘,盡使這些個陰損的招!”謝文昀哼一聲,眼睛一瞪,“小姑娘,盡使這些個陰損的招!人年輕輕的,長得又白白嫩嫩,……這么些背后捅刀子的損招,都是你自給想出來的?”
“啊?!”
玉蕤一愣。
她眨巴了下眼睛,心里疑惑不已。
侯爺他該不會以為,君子坦蕩蕩,不該用此種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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