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阿蠻語氣強硬咄咄逼人,嘲笑他的行為有失君主風度。
寧馳苦笑著,喃喃細語,“阿蠻姑娘別介意,在下心憂郡主,站在這忘了時間,……郡主既已脫險,在下這就離去。”
他點點頭,轉身欲走。
如此低調和氣的寧馳,不像以前高冷清貴的禁軍統領。
他,該不會到這不受待見?
阿蠻記得,他被斐景升刺中一劍,幾乎沒了性命,……人人都說,他與斐家沒了關系。
在樓家軍與斐軍開戰后,寧馳保持中立,誰也不選,實際上已經與斐景升分道揚鑣了。
眾人以為,他維護皇城有功應該受到重用時,卻被太子元宸直接奪了禁軍的統領職務。
寧馳灰溜溜離開京城,來青州投奔斐景升。
阿蠻心一軟,突然有些同情他,“公子不等姑娘醒來,看一眼姑娘再走嗎?”
“不了,”
寧馳頓一頓,轉過身來,“姑娘,別讓她知道我來過,甚至我送解藥一事,也別告訴她!”
“這,又是為何?”阿蠻表示不懂。
“不是……有翟牧太子陪她一起離開?……就讓她輕輕松松離開好了!”他勾唇輕聲回道。
若她知道,解藥是他送來的,她的心,怕是難以平靜吧。
“過重的負擔對她沒有好處,只會帶給她不該有的困惑。”
他的聲音溫柔、充滿磁性,給人一種安全踏實的感覺。
“阿蠻姑娘好好照顧郡主,在下告辭!”
阿蠻點頭,目送他離開。
寧馳出來直奔庭院,正欲縱身騰空離去,感覺到兩道視線落在他身上,一聲清冷略帶譏諷的聲音傳來,“馳公子行色匆匆,既不顧本王乃狄戎使臣,穿堂入室,予取予奪,可是你益都待客之道?”
寧馳被他意有所指的話說得眉頭一跳。
寧馳站立,壓住心頭的忐忑,尋聲望去,身形高大的狄戎太子翟牧擋在前面。翟牧臉上波瀾不驚,只是靜靜地望著他。
“翟牧太子?”
寧馳默了默,低聲道,“殿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翟牧抿唇,眸光灼灼,“這處院落,是齊王殿下安排給我狄戎使臣暫住的,您可是不請自來,我本王不該問問?”
“殿下說得有道理,寧某為了送解藥,情急之下登堂入室,也是萬分緊急,”寧馳低眸,“還請殿下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嗯,的確事出有因,”翟牧嚴厲的神色稍和緩,“姑念你真心為清寧郡主,郡主中毒能解,你居功至偉,本王不與你計較了。”
翟牧如此坦率,寧馳頗為訝異,拱手道,“殿下海量,在下心悅誠服!多謝殿下對清寧郡主的救治!”
“郡主是本王的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義不容辭,”翟牧瞥了他一眼,嗤笑道,“公子憑啥替郡主道謝?你拼力救她,本王又豈會落后?”
“這……在下,冒犯了,”寧馳頓一頓,“謝殿下包涵,若無別的,在下告退!”
他說完,轉身欲走。
“公子,且慢!”
翟牧急忙說道,“公子為人仗義,有俠義心腸,……本王能否邀請您入內,一起喝喝茶、暢談片刻?”
翟牧伸出右手,臉上滿是誠意。
“這……好吧!”他熱心相邀,寧馳沒法拒絕。
翟牧領他進去書房,兩人對坐。
“馳公子的事,……本王略略有些了解,公子來此投奔齊王和斐景升,難展抱負,公子很是為難吧!”
翟牧一語雙關,寧馳未置可否,笑道,“殿下的話,在下不懂,在下在這,不知有多開心,……殿下看不到罷了!”
“您在大雍,曾是十萬禁軍統領,何其威風!你來在這,也是好幾月了,沒混得一官半職,……”翟牧說話一針見血,“齊王心胸狹隘,容不得比他強的人。你與鄭國公雖有父子之名分,現在還有多少情義在?”
“殿下不過看在外表,”寧馳內心苦笑連連,自嘲道,“誰叫咱不識時務,在大雍選錯了依附之人?怨不得別人,只怪自己運氣不好!”
“并非運氣不好,難展抱負,為何不換一處地方,非要在一棵藤上吊死?”翟牧眼眸濯濯,直直盯著斐馳。
“殿下……此話何意?”
“公子可否想過,去我大雍一展抱負?”
翟牧勾唇,高深莫測地朝他笑笑,“本王乃狄戎太子,不似大雍太子只有虛名,本王手中掌控軍隊二十萬不止,戶部大權及邊關商貿皆在本王手,……公子若肯去狄戎,他日登基,定不負卿!”
翟牧想邀請他入狄戎,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寧馳心里一震。
翟牧話語不多,心有大志,假以時日,極可能成為狄戎一代明君。
“殿下相邀,寧馳受寵若驚,但,在下有該做的事未了,”寧馳默了默,鎮定自若,“齊王再懦弱,他總會有要用人的時候,寧某不信,自己會這樣蹉跎一生!”
“寧馳,你不要這樣婉拒我!”
翟牧又道,“你一而再地救清寧郡主,難道不是因為心中愛慕于她?可,你一無權二無靠山,拿什么去娶……但你若肯去狄戎,本王一定保你榮華富貴,定能有與清寧郡主匹配的身份。你想攬美人在懷,完全沒問題的!”
“殿下難道不是愛慕郡主?”
寧馳墨眸一凜,眼眸沁寒如水,“清寧郡主,不是一樣東西,可以由著別人挑選的!清寧郡主,也不是你狄戎郡主!她看上誰,愛上誰,想嫁給誰,……她自己應該做得了主!殿下,恐怕是做不了她的主吧!”
嘿嘿,這話對頭!
聽得此言,翟牧臉上一尬,微微皺緊了眉頭,“寧馳,你忒沒趣!本王是誠心邀約你,不過是打個比方,你非得如此說!你,是不想接受本王的好意了?”
拿誰打比方不好,非得拿清寧郡主!
寧馳很不高興。
“多謝殿下眷顧,殿下瞧得起,寧某感激不盡!”
寧馳不亢不卑,拱手謝道,“寧馳生于廝,長于廝,故土難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