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軟腳蝦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吐了個干干凈凈。只是這三個人知道的也不是頂要緊的,要緊話也梁王和春妍也不會讓這三人傳,他們三人頂多就是收了銀子幫忙請春妍去角門見人。
“除了他們三個,還有誰幫你傳過信?”白卿言側頭問哆哆嗦嗦跪在她腳下的春妍。
春妍咬著下唇,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放下手爐端起熱茶杯,徐徐吹了一口氣道:“這是個贖罪的機會,你若不說,這次就算春桃再跪下來求我,我也不能容你了。”
被捆了跪在院中的婆子忙道:“還有劉婆子!劉婆子也傳過信我看到的!”
被點名的劉婆子立時跪了下來:“世子夫人、大姑娘開恩啊!老奴……老奴就傳了那么一回信!就那么一回啊!我也是看著王婆子收了銀子,這才心動的!”
拔出蘿卜帶出泥,又一個。
王婆子忙慌跪在地上,抖如篩糠。
董氏重重將茶杯放在小幾上:“我國公府對下人從無苛待,沒成想竟然還有那起子見錢眼開的!還有誰自己站出來,我尚且可以饒他一命!倘若讓別人指出來,立即打死絕不容情!”
董氏治家一向恩威并濟,國公府被管制的相當好,否則當初董氏下了嚴令不許外傳二姑娘白錦繡歸家后的事情,外面怎么就能硬是一點兒風聲都沒有?
梁王為了白卿言,確實下了大功夫……可不過也就買通了一個看看門小斯,四個看門婆子而已。
春妍眼淚掉得更兇了,一副豁出去的架勢跪爬至董氏腳下:“夫人!梁王殿下對我們姑娘一片真心,奴婢這也是為了姑娘好啊!梁王殿下聽說登州老太君有意想替表少爺求娶咱們大姑娘,那么重的傷都親自來了……就是希望見大姑娘一面,如此情深義重,滿大都城的男兒哪個能這般掏心掏肺對大姑娘啊!”
秦嬤嬤雙手交疊放在小腹前,板著臉:“春妍姑娘這話好沒道理!既然梁王對我們姑娘這般情深義重,大可請了哪位夫人來我們府上……探口風也好說項也好,何以要買通下人偷偷摸摸行事?這等小人行徑同壞我們姑娘名節有什么區別?!你是大姑娘身邊的貼身丫頭,卻和梁王的小斯來往密切,若不是大姑娘機敏讓銀霜跟著你,讓旁人發現了……你一個婢女的死活不要緊,我們姑娘的名節還要不要了?!”
“夫人!梁王殿下是真的愛重我們大姑娘啊……”
“看起來春妍吃著我們國公府的飯,當的是梁王府的差啊!”董氏低低笑了一聲,不急不緩道,“秦嬤嬤,一會兒你就拿了春妍的身契,把人送到梁王府上去,梁王要是不收,那正好就在梁王府門外,直接打折兩條腿讓人牙子領走,賣到窯子里去。”
春妍頓時臉色大變,求救似的爬回白卿言的腳下,涕淚橫流:“大姑娘!大姑娘救奴婢啊!奴婢哪兒都不去,奴婢只想跟著大姑娘!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雖說春妍蠢,可她也知道……梁王能見她的緣故,無非是因為她是大姑娘的貼身侍婢,如果她被大姑娘厭棄,梁王要她何用,肯定不會要她,那她定會落得和明玉一個下場。
想到明玉,春妍打了一個冷戰,哭得更加凄慘。
白卿言看著滿目惶惶的春妍,淡淡道:“我的事情,你都將什么說與梁王了,今日……便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否則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奴婢,奴婢……就是同梁王講了大姑娘的喜好,還有大姑娘小時候一些事情。”春妍十分心虛哭,聲小了些。
“說清楚,都有什么事!一件都不許露!”她漫不經心端起茶杯道。
不是她小人之心,前生梁王對她的事情了如指掌,連她身上哪里有疤,哪里的疤痕下雨時會發癢這樣的細枝末節都知道,倘若今生梁王利用了春妍同他說得這些事來毀她清白,她可真是有嘴都說不清。
她不若今日大大方方在這里處置了,他日就算梁王真動了什么卑鄙念頭,白卿言也就無任何憂患。
春妍也是真被唬住,抽抽嗒嗒將這日子以來同梁王或者童吉說過些什么,一股腦吐了個干凈。
秦嬤嬤一聽,春妍連白卿言在戰場上受過傷,肩膀陰天下雨便會發癢的事情都說與外男聽,上前就是一個耳光::“來人!給把這個賤婢拖下去打死!立刻打死!大姑娘這樣私密的事情你都敢往外說!”
一向沉穩的董氏氣得兩眼發黑,差點兒坐不住暈過去。
“大姑娘!大姑娘!”春妍抱住白卿言的腿,“大姑娘救我啊!我什么都說了!大姑娘救我啊!”
“把這個賤婢給我拉開!沒得污了大姑娘的衣裳!”董氏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吞活剝了春妍。
“阿娘……”她對董氏搖了搖頭,又低頭問春妍,“還有什么說與梁王了?”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春妍哭著搖頭。
半晌,白卿言放下手中茶杯,喚了春桃一聲:“春桃……”
聽過春妍都同梁王講了那么多大姑娘的私隱,春桃氣到渾身顫抖面色煞白,她立時跪了下來:“春桃在!”
“那日你跪在我面前替春妍求情,今日我饒春妍一命,便當你已經還了春妍的救命之恩!可春妍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打春妍五十大板,降為三等丫頭!罰你半年月例銀子,你可服氣?”她這話問得是春桃。
春桃重重一叩首,頓時羞愧難當,淚流滿面:“姑娘也打我一頓吧!我不該為這個爛心肝的輕賤東西求情!”
她將春桃扶了起來,攥著春桃的手說:“你忠心,又有情有義,這樣的品性是我國公府的人!”
她冰涼入骨的視線轉向春妍:“春妍你可服氣?!”
春妍哆哆嗦嗦不成樣子,只忙著叩謝:“謝大姑娘饒命!謝大姑娘饒命!”
春妍已經被拖下去當著眾人的面兒行刑,寬厚的板子悶聲打在臀肉上,春妍慘叫連連痛不欲生。不多時鮮血就將衣服染紅,春妍活生生被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