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辦事,父親放心!切記……一定要看清楚,那是否是出自咱們李家的信!”李茂用力捏了捏兒子的手,暗中示意,“此信……關乎我李家滿門的人頭,是留在肩上,還是見血落地啊!”
“父親放心,兒子知道輕重!”李明瑞鄭重道。
在李明瑞以探望梁王為名,帶著酒和點心登梁王府門后,親眼看著梁王從一個裝滿信件的錦盒里拿出了一封交給李明瑞。
李明瑞看后認出父親筆跡,心頭驚駭,又在梁王垂眸喝茶的間隙,裝作看不清楚的模樣將紙張至于從菱花窗欞透進來的日光之下細看,光線中浮塵飄動,映著紙張上極為清淺……非強光之下才能堪堪到的一個隱約李字,李明瑞心沉了下來。
信,果真是出自李家。
他視線看了眼梁王身旁的錦盒,為表示恭敬,起身將信放在梁王案幾之上:“不知殿下從何處得到這些信的?這些信一直沒有找到,是父親的心病,倒不是旁的……就怕有人用這些信借機生事,梁王殿下朝中便無人可用了。”
“本王如何得到的,目下還不能對明瑞直言,還請明瑞海涵。”梁王彬彬有禮說完,將那封信又放回錦盒之中。
“殿下這說的是哪里話!”李明瑞對梁王態度越發恭敬,“微臣是殿下的屬下,哪里能過問主子的事情!”
“明瑞這話便是見外了!本王一直視明瑞如兄弟,從未將明瑞外看過!”梁王說到這里頓了頓,突然從錦盒里將那封信重新拿了出來,展開讓李明瑞看了眼,直接點燃。
“殿下!”李明瑞頗為意外,目光死死望著被火苗逐漸吞噬的信紙,喉頭翻滾。
“左相親筆已毀,朝堂之上,左相大可否認此事!”梁王將快要燒完的信放進筆洗里,手拍了拍錦盒道,“明瑞,不瞞你說……信是本王昨夜剛剛得到的!這些信在本王這里請明瑞和左相放心,絕不會見天日!左相曾是皇兄身邊的肱骨之臣,本王決不能眼看著左相被旁人威脅。本王……希望左相能如當初輔佐二皇兄一般,同本王戮力同心,共謀大業!”
梁王的話,說的既明白,又不那么明澈。
李明瑞余光落在那錦盒上,眉心跳了跳,不知道梁王這話是以信威脅父親聽命于他,還是并未將那些信全都得到?
若是梁王真的看過那些信,必然能看出當初二皇子造反是父親一力鼓動,且也是父親答應二皇子在外策應,最后發覺二皇子不能成事……才棄了二皇子立刻救駕的。
李明瑞猜測,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畢竟在燕沃之時,李明瑞聽從父親吩咐,已經先一步對梁王示好,以表忠誠。
可李明瑞也只是猜測,不敢確定。
從梁王府出來上了馬車后,李明瑞眸色沉沉,想起梁王剛才燒信的動作,只有燒了……讓信從世界上消失才是最穩妥的。
如今不能確定梁王手上有多上封信,也不能確定白卿言手上到底有多少。
朔陽白府他們的人打探過來,暗衛守得如鐵桶一般,而梁王府……皇帝剛撤去了暗衛和巡防營的人,趁著梁王還未曾得勢,現在是下手最好的時機。
從文振康之妻上門以信威脅父親開始,這事便沒完沒了,他們李家,絕對不能因為這些信,被更多的人掣肘!
李明瑞比李茂更果決,當晚便派人火燒梁王府,皇帝半夜被叫醒,聽說梁王府走水,嚇了一跳,忙問梁王如何,得知梁王平安,這才放心下來。
次日早朝,御史大夫裴老大人上奏,參左相李茂與曾經謀逆的二皇子過從甚密,直言二皇子能登大寶,必定是比當今圣上更為賢明之君!裴老大人求陛下徹查李茂是否參與謀逆,并送上了左相李茂寫于二皇子的親筆書信。
左相李茂被暫時革職,收入大牢,其長子李明瑞閱信之后直言那封信是有人仿冒,求陛下請來書法造詣極高的譚帝師和壽山公前來辨別,兩位大人似乎也認為這信有仿冒嫌疑,為穩妥計……需要更多時日來研究。
大都城一日比一日熱鬧,大都城百姓談資不斷。
與此同時,左相府被稱作子源的青衣謀士也到了朔陽,于白府門前送上左相府的名帖求見鎮國郡主。
白卿言得信的時候,正在研究歷年來戎狄搶奪登州的時間約莫在什么時候,聽佟嬤嬤來稟,白卿言應了一聲,讓把人請到正廳,她隨后過去。
左相府的青衣謀士在正廳坐立不安,他一跨入白家正門,便被白家深厚的底蘊震懾,再想到之前他為李茂出謀劃策,派人來朔陽抓住或者制造白卿言把柄之事,他深覺自己當初如井底之蛙。
他未曾來過朔陽之前,以為白卿言回朔陽之后也是舉步維艱,沒想到朔陽才是白家真正的根基,怪不得……白家要退回朔陽自保。
更讓青衣謀士不安的,是白卿言正在練兵!
這幾乎算是白卿言的把柄,可……她練兵卻在皇帝和太子那里報備過了,甚至皇帝還賞下金銀供白卿言練兵用。
青衣謀士心頭大撼,白卿言在朔陽練民為兵,等將來煉成那日,白卿言便完全能夠成為這里的土皇帝,一呼百應。
青衣謀士心頭焦躁,緊緊攥了攥拳頭。
不多時,見白卿言款款而來,青衣謀士連忙跪地行禮:“小人見過公主。”
“你是左相府上的……幕僚?”白卿言視線睨了那青衣謀士一眼,慢條斯理走至主位上坐下。
那謀士膝行轉身,朝著白卿言叩首:“回公主,正是!左相此次派小人來……是向公主請罪。小人不敢欺瞞公主,左相是因把柄攥在公主手中,日夜不安,所以小人才派人來朔陽,伺機能同公主換回把柄,并未存其他心思,此次惹得公主雷霆之怒,左相已經知錯,特派小人前來向公主認錯,任由公主處罰,求公主寬恕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