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如何西涼女帝也不能相信她唯一的妹妹,這世間最愿意信任的人,會和八大家族聯合要將她拉下皇位。
她轉頭凝視著被李天馥拉開了一半的錦被,低聲喚李天馥的乳名:“嬌嬌,阿姐有話問你……”
李天馥的手心收緊,輕快應聲:“阿姐想問什么盡管問就是了!”
西涼女帝唇角勾起笑了笑,伸手將錦被揭開看了眼,看到陸天卓舊時的衣裳她閉了閉眼,又將錦被放下,好似什么都沒有看到似的,轉而瞅著笑意已不如剛才那么自然的李天馥,盡量讓自己語氣顯得平靜:“嬌嬌,你想要這個帝位?”
李天馥聽到女帝如此說,臉上的笑意漸漸沉了下來:“阿姐你都知道了……”
果然如此,西涼女帝的心頓時沉了不少,大周的使臣白卿琦的確沒有無的放矢。
“自小,嬌嬌想要什么,阿姐都會竭力滿足,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妹妹,這個帝位……你想要阿姐并非不能給!可如今的西涼,內……政局不穩,外……群狼環伺,若是這個皇位交給你來坐,嬌嬌可已胸有成竹能夠把控局面?又要用什么樣的手段去把控局面?”西涼女帝緩緩開口問。
李天馥唇角勾起低笑一聲:“阿姐這話說得……好似我能說出如何把控局面,就會心甘情愿將皇位讓給我一般。”
“是,只要你能把控局面,只要你有乾坤手段解西涼危急,只要你能不讓你自己成為八大家族的傀儡,你便比阿姐強,這個皇位你來做,阿姐沒有半分怨言。”西涼女帝坦然直言,皆發自肺腑。
李天馥的笑容一僵:“阿姐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即便是阿姐……如今有乾坤手段能解西涼危急嗎?阿姐這不過是一個話說的漂亮的偽君子罷了。”
“你真的以為,阿姐真的愿意坐這個皇位嗎?”西涼女帝露出疲憊之色,“握住權柄之時是暢快的,可隨之而來的責任擔子,如同山一般沉重,想想曾經的阿耶……在阿耶還未曾登基之前,雖然疲憊可大多數時候還能在阿耶臉上看到笑顏,可后來……”
后來,她便在也無法從阿耶的臉上看到笑容,每每和阿耶在一起,聽到的都是阿耶沉重的嘆息,即便是一家人湊在一起,阿耶臉上有短暫的笑意,但很快也會被嘆息和緊皺的眉頭取代。
阿耶為如同藤蔓依附攀爬在西涼這棵參天巨樹上的八大家族發愁,八大家族的藤蔓牢牢纏繞在西涼樹干之上,無法輕易剔除!
阿耶也為西涼耕地太少,想拓土強國而發愁,為無法匹敵耕地最為肥沃的晉國發愁。
再后來……阿耶的笑容便只存在于她的記憶中,如今阿耶人已去,可阿耶留在她心中的模樣卻只剩下眉頭緊皺的模樣。
從最開始,她便認為這皇位……會奪走人的快樂,所以她不愿意要,可阿娘說這是她作為西涼嫡出公主的責任,說她是被阿耶抱在懷里從小以奏折為啟蒙的皇長女,她就應該挑起阿耶肩上的擔子,撐起西涼。
也只有她坐上這個位置,才能保護阿娘和嬌嬌不會受欺負。
所以這個皇位,她坐了。
而到如今,八大家族蔓草難除,強國欺壓外患交迫,可最然她心寒的……還是這個唯一的妹妹,竟然要伙同西涼八大家族將她拉下皇位,她們是親姐妹!
“你要這個皇位,若是為了想握住高高在上的權力,阿姐告訴你……坐上這個位置,你才會體會其中艱辛,處處被掣肘,處處被牽制,連自由都沒有……”西涼女帝語聲徐徐,希望能勸動自己的妹妹。
“這個位置嬌嬌沒坐過,怎知阿姐是不是在騙嬌嬌?”李天馥挺直后脊,似乎已經不再怕西涼女帝。
她與八大家族準備到了今日,就差最后一擊,她還會怕嗎?
“阿姐今日來示弱,應當是已經知道回天乏術了吧!”李天馥唇角勾起笑意,嬌艷的如同晨光中初次綻開的牡丹,“若非阿姐非要推行新政,與八大家族為難……弄得西涼內亂,嬌嬌也沒有這個機會,看到阿姐對嬌嬌示弱的一天。”
西涼女帝閉了閉眼,又問:“你老實回答朕,要這個皇位……是因為不滿朕的新政,還是……還是因為想要發兵與大周魚死網破,給這個太監報仇?”
話音一落,西涼女帝一把掀開錦被,將陸天卓舊時的衣裳掃落地上,語聲暴怒。
李天馥看到陸天卓的衣裳被掃落,臉色笑容亦是沉了下來,她彎腰撿起陸天卓的衣裳抱在懷中滿目憤恨看向西涼女帝:“我就是要為陸天卓報仇!若非你和母后非要讓我嫁去晉國,陸天卓怎么會同我去晉國?!怎么會喪命!我要整個西涼都幫我為陸天卓復仇!”
西涼女帝被李天馥的話激怒,起身揚手一個耳光打得李天馥跌到在地,一張臉火辣辣的疼。
“李天馥!你是西涼的公主!從小錦衣玉食是百姓給你的!你即便是要反我,為了百姓,為了朝局穩定!我和阿耶都會欣慰!至少……你在承擔你的責任!”西涼女帝發紅的眸子盯著李天馥懷里的衣裳,“可你……居然是為了一個太監!為了一個死透的太監你不顧祖宗基業,連整個西涼的百姓都不顧了!你配為西涼公主嗎?”
李天馥嘴角嘗到了腥味,她低低笑了一聲,轉頭看向怒火中燒的西涼女帝,用手背擦去唇角鮮血:“什么百姓,什么朝局!什么責任!什么擔當!阿姐……那都是母后說出來哄著我們當她手中棋子的!讓我嫁去晉國……說什么生下晉國未來的儲君,晉國就有我們西涼一半!”
李天馥抱著陸天卓的衣裳,目光直視西涼女帝,纖細的手臂撐起自己的身子,那視線如同毒蛇一般狠辣,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惡意,冷笑高聲道:“再看看你……聽母后的話做一身男子打扮,不男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