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了!”白卿平應聲就見春桃端來的點心,連忙頷首表示致謝。
春桃行禮后恭敬退下。
“對了阿姐,這一次……我將一直在朔陽白家老宅的古老也帶來了,古老年紀大了,之前阿姐成親和生子古老病了沒有能來得及趕來,這一次來,說是……”白卿平語聲一頓,“說是想要見見大姑娘和兩位小主子,也算是圓了他老人家一個心愿,但因舟車勞頓老人家撐不住,身體虛的很,我便托父親將古老先送回白府了。”
古老的原話是說他覺得自己應該沒有多少日子,就要下去伺候鎮國王了,所以想要再來見見大姑娘和兩位小主子,等回頭去了地下也能好好同鎮國王說說,大姑娘有了兩位小主子,也算是了了鎮國王一樁遺憾。
“好,辛苦了……”白卿言淺笑應聲。
古老是白家資歷最老的忠仆,自幼便跟著祖父,白卿言也十分敬重,當做自己的半個長輩來看,就如同洪大夫一般。
且古老一直都是一個不怎么愿意給人添麻煩的老人家,這一次要跟著白卿平來大都城,想來……身子骨怕是也不是太好了。
白卿言正在心里盤算著今日抽個時間悄悄回一趟白府,先去看看古老,就見魏忠邁著碎步從偏門進殿,繞至她的身邊,低聲說:“陛下,定勇侯府傳來消息,一個時辰前,定勇侯歿了。”
她聞言一怔,半晌之后應聲:“你去準備準備,一會兒輕裝簡行,我親自去上香。”
“春桃,給我拿一身素服。”白卿言轉頭吩咐。
白卿平聽到這話站起身來:“阿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定勇侯歿了,定勇侯曾在白家蒙難時,對白家施以援手,我得去看看。”白卿言望著白卿平,“原本你剛到大都城,今日晌午應當留你用飯的……”
“阿姐有事盡管去忙,如今卿平來了大都城,我們姐弟有的是時間相聚。”白卿平長揖行禮告辭。
白卿言沒有忘記,當初白家蒙難之時,除夕夜定勇侯派了世子前來白家問詢,后來又讓管家將自己備下的棺槨拉來借于白家用,在旁人都因為忌憚晉帝不敢來白府吊唁,是恩師和崔老先生先到,定勇侯后腳也到白府前來上香。
對于在白家困苦之時沒有落井下石,甚至是幫過白家的人,白卿言都銘記于心,從來不曾忘記過。
白卿言換了一身素服,只帶了魏忠和春桃、春枝三人出宮。
如今的白卿言雖然是皇帝之尊,但并非全然手無縛雞之力,而且魏忠更是身手卓絕,一行四人悄悄出宮倒也并不引人注目。
定勇侯到底是有爵位在身的,加之大都城勛貴都知道當初白家縫難之時,定勇侯曾將自己的棺槨送到白家,可以說在當朝皇帝式微之時幫襯了一把,故而知道定勇侯歿了,勛貴紛紛上門吊唁。
白卿言到的時候,定勇侯府闔府上下都已經是白絹素縞,府門前高高吊起白色的燈籠。
她剛下馬車便聽到了里面女眷撕心裂肺的哭聲。
“大姑娘……”春桃朝白卿言伸出手要扶他們家大姑娘下馬車。
白卿言瞧著著定勇侯府滿目白絹素縞,便想起了那年白家辦喪事時的情景……
定勇侯府的仆從下人已經換了衣裳,垂手立在門口,瞧見又有馬車前來,管事的紅著眼拎著素服下擺從高階上迎下來,魏忠上前在那管事的耳邊耳語了一句,那管事嚇得的腿直發軟,匆匆跪地一叩首,轉而連忙讓人去稟報主家,又不敢喊出白卿言的身份,只得姿態萬分恭敬將白卿言一行人往里請。
靈堂內,一聽說當朝皇帝來了,定勇侯世子驚得站起身來,忙和世子夫人一左右扶著老侯夫人,帶著二房三房和孫子輩兒的孫子孫女兒匆匆往外迎,身后還跟著烏泱泱的一群前來吊唁的親戚勛貴。
見白卿言已經扶著春桃的手,拎著裙擺跨入定勇侯府正門,定勇侯夫人忙放下手中拐杖,當即帶著兒孫跪地叩首行禮:“老身見過陛下!”
身后勛貴也都跟著跪地叩首,有細心的發現白卿言穿著素服,心里不免開始估量起這定勇侯府在白卿言心中的份量。
“不知陛下駕臨,下官有失遠迎!”定勇侯世子忙道。
“侯夫人快快請起!”白卿言上前將侯夫人扶了起來,看著眼眶發紅老淚縱橫的侯夫人,讓定勇侯世子和一眾人起來,低聲安撫老侯夫人,“老夫人節哀!”
侯夫人聽到這話又是一陣熱淚翻涌:“其實,老侯爺活到這個歲數,也算是喜喪了!老身……不難受,老侯爺走的時候沒有受罪!老侯爺要是知道他走后,陛下竟然親自來送他……必然感激涕零!”
“哪有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話,當初白家蒙難……幸虧定勇侯大義將自己的棺槨借于白家,這份情……我一直沒有忘記過!”白卿言扶著侯夫人緩緩朝著靈堂方向走,“如今老侯爺走了,做晚輩的是不論如何都要來送送老侯爺的!”
侯夫人聽到當朝皇帝這話,哪里還有心中不熨帖的?
如今的皇帝是一個念舊情的,當初老侯爺執意要將自己的棺槨送去白家,這個決定是對的。
一行人陪著白卿言進了靈堂,白卿言親自上了香,外面就來報說燕國的九王爺來了……
定勇世子夫人一個激靈,下意識朝著白卿言的方向瞧了眼,卻見白卿言似乎并在意的樣子,這才略略松了一口氣。
燕國九王爺來者是客,可這客……與定勇侯府并無往來啊!
這又是在兩國商談賭國的節骨眼兒上,公公歿了燕國九王爺卻前來吊唁,要是陛下以為他們定勇侯同這燕國有來往,他們定勇侯府吃排頭是小,就怕以后仕途就斷了啊!
定下心思,定勇侯世子夫人故意扭頭問侯夫人:“母親,這燕國九王爺……與我們家也不曾有來往啊!怎么前來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