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微博事件過后，鐘曼華心里就壓著一股愧疚。
她沒有查清楚事實，就斷定嬴子衿勾引江漠遠，這是她的不對。
可她身為長輩，萬萬沒有和晚輩道歉的道理。
于是鐘曼華就想著在別的方面彌補一下，她甚至打算推了公司的一個單子陪嬴子衿去買新衣服。
可嬴子衿直接不見了四天，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把她一個人晾在那里。
哪家的千金小姐會給父母甩臉色？
鐘曼華慪氣得要命。
沙發上的另一個貴婦也看了過去，輕飄飄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絲毫不感興趣的樣子。
鐘曼華自然注意到了，手指攥緊，冷聲：“你先出去等著。”
“我一直有個疑惑的地方。”嬴子衿微微頷首，淡淡的，“你為什么能當母親。”
“……”
客廳里有片刻的寂靜，貴婦忍不住多看了女孩一眼。
這一看，倒是因為那張臉怔愣了一下。
不過也僅限于此了，更多的還是審視。
鐘曼華根本沒想到會聽到這么一句，眼睛都氣紅了：“你再說一遍？！”
女孩卻是沒再理睬，眉眼間掛著一幅“沒打你已經算客氣了”的冷淡表情，搬著書上樓了。
“你……”鐘曼華卡著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
她捂著心口，胸悶得難受。
又是這樣，又在外人面前這般落她面子，果然是專門克她來的。
她真的是管都管不了了！
可貴客還在，鐘曼華不能失了風度，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勉強地笑：“讓穆夫人見笑了。”
“這就是你們嬴家一年前收養的那個？”穆夫人皺眉，“曼華，你是怎么想的，專門給你親生女兒添堵？”
而且，還收養了一個長得像的。
雖然那張臉，帝都的幾個名媛都比不了。
可再好，也是個贗品。
鐘曼華也沒解釋：“人到中年，總想著做些善事。”
這一刻，她倒是慶幸外人都不知道嬴子衿是她的親生女兒了。
“善事也要分人，這有些人不值得你去做善事救濟。”穆夫人吹了吹茶，“而且，你也太縱容她了，她怎么敢這么同你說話？”
豪門里，私生子已經很登不上臺面了，但至少也有血緣關系，一個養女？
嘖。
穆夫人搖了搖頭，又開口：“要我說，不是親生的，可不能慣，慣著慣著哪天給你捅出一個大簍子，怎么收場？”
“不用理她。”鐘曼華笑了笑，“您放心，我已經和鐘家聯系好了，到時候沉舟一來，就能夠住過去，不會有任何問題。”
鐘家也是滬城四大豪門之一，底子自然是有的。
“你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穆夫人果真也沒再提，“曼華，其實我這次沒打算親自來的，只不過我們家老爺子不知道為什么，說要在滬城多留幾日。”
“這不，家里上下都急了，我這是跟著過來接老爺子，順便也來你這里看看。”
鐘曼華驚訝：“穆老居然來滬城了？”
穆鶴卿這個名字，別說放在帝都滬城，就算是整個華國都無人不曉。
穆家是將門之后，穆鶴卿年輕的時候，也上過真正的戰場。
即便退下來幾十年了，威望也半分不減。
“老爺子一生戎馬，打打殺殺慣了，老了也休息不下來。”穆夫人嘆了一口氣，“這不是聽說滬城出現了難得的古董，緊忙就趕來了。”
鐘曼華點頭：“難怪了，前一陣子我還聽說，穆老為了一件元青花鬼谷下山，專門親自跑了O洲一趟。”
“可不？”穆夫人說，“只是老爺子心臟不好，這次出來又沒帶醫生，要是發病了就糟糕了。”
“能理解，我們家老夫人也身體差，出門在外都得小心。”
“是啊，還好的是，老爺子在滬城遇見了一位神醫，要不然可能真的就交代了。”
穆夫人慶幸不已。
穆鶴卿要是去了，穆家損失可就太大了。
而且穆家的繼承人還沒有定，穆鶴卿才是話事兒的。
“神醫？”鐘曼華一愣，“不知是哪位？”
難不成，滬城多出了什么新人物？
她怎么沒聽過？
“老爺子沒說。”穆夫人抿了一口茶，“不過估計說了我們也不認識，只是聽穆承說這位神醫醫術比夢家最年輕的那位……”
她比了個手勢，頓了頓：“要高。”
鐘曼華吃了一驚：“有這么神？”
“沒見過，誰也不清楚。”穆夫人放下茶杯，起身，“曼華，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電話聯系。”
鐘曼華也站了起來，送她出去。
穆夫人離開之后，管家這才從院子里進來：“夫人，抱歉，我沒能攔住二小姐。”
“不是你的錯。”鐘曼華的神色又冷了下來，“以后也別管她了，她愛怎么就怎么，遲早有一天她要后悔。”
“到時候惹禍了，還得嬴家給她收拾爛攤子。”
要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她根本不會費心費力還準備房間。
調教了這么久，也沒能調教成名媛。
管家猶豫了一下，沒提自己先前在箱子上看到的那個單詞。
或許是他看錯了吧，也有可能只是重名了。
想想也是，二小姐才來滬城一年，以前一直在清水縣生活，這種小地方，不可能接觸到更高的層次。
鐘曼華按摩著太陽穴，平息著怒氣，隨后淡淡地吩咐了一聲：“派人去打聽一下穆夫人口中說的神醫，最好能夠請來給老夫人看看頭疼的老毛病。”
頓了頓，又叮囑道：“錢不是問題，一定要尊敬。”
管家會意，退了下去。
*
三樓。
嬴子衿將那一箱子兒童讀物擺在書架上后，坐在了電腦前。
她熟練地打開了主機，靠在椅子上，開始看那天沒看完的網劇。
這種新型的養老生活，對她來說恰恰好。
不用打打殺殺，也沒有那么多煩心事兒，她現在并沒有打算讓那些人知道她回來了。
畢竟，她的仇人也的確不少。
她有很多閑時間可以研究二十一世紀的新科技，這些新東西都挺有意思的。
一杯奶茶喝完了，嬴子衿去拿另一杯。
“滴！”
電腦忽然發出了一聲響，畫面定格在劇里的女主一腳把男主踹進了池塘里后叉腰狂笑。
嬴子衿抬頭，看著黑下來的電腦，鳳眼微微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