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一量凝視著明思令,一絲淺笑從眸子深處蕩漾開來。
他的琥珀星瞳,也只有看見她時,才像千年寒冰在一抹春風下,化出了一灣微瀾的溫柔。
然后,他靜靜地凝視,就會讓她的心,也開始怦怦亂跳,小鹿亂撞般。
“放開,既然你不要旁人為你療傷……那就我來啊。”她小聲囁喏著,微微蹙眉。
他卻置若罔聞,只顧著握住她手腕,把她拉得更靠近自己。看著她耳垂已經開始泛紅,因為惱怒或者還有羞澀,他故意不言語。
明思令瞄了一眼酆一量還在繼續流血的傷口,無奈之下,只得用另一只手團了團棉布,又倒了一瓶味道清苦的藥水浸濕布巾,想要清洗他的傷口。
可他動作更快,她想要擦藥的手也被他握住,還差點打翻桌幾上的藥瓶。
“你鬧什么?”她驚呼著,蹙眉掙扎,真有些生氣:“你再折騰,我就不管你了。”
她話音未落,他已及時將她擁入自己懷中,穩穩的花香滿抱。
“可我就想,鬧你……一直在想,怎么辦?”他聲音暗啞,帶著一絲曖昧:“我不在,擔心我嗎?小蟲子。”
他裹挾著黑沉香的氣息,此刻在她耳郭旁細細游走,帶來炙熱而微癢的觸感。就像,嬌嫩的手指滑過厚重的絲絨,從內心深處逃出來的一點兒好奇。
“沒有……”她惱羞成怒,躲閃得更厲害。
他挑釁地哼一聲,突然就啜咬住她小巧的耳垂,用模糊的低聲威脅:“想好……再說。”
明思令只覺得耳垂又痛又癢,心里就像燃著一道火焰,被他一下子撩撥到靈魂出竅。
這奇怪的感覺讓她不知所措,慌亂無措下就狠狠推了他,結果不小心就按到他傷口,只聽對方悶哼一聲,果然立刻松了手,然后整個人都歪倒過去,軟綿綿地垂著頭,儼然已經昏了過去。
看酆一量雙眸緊閉,一動不動,她一下子又慌了神,手指顫抖著探了探他鼻息,又按在他脖頸的動脈上,眼看著他氣息竟然漸漸消彌,她真慌了。
她把耳朵貼在他胸口上,惶恐自問:“沒有心,是不是就沒有心跳?那心肺復蘇術還管不管用?算了,先救人再說。”
她扶正他的頭,一只手托住對方下頜,一只手捏住他高挺的鼻梁,她吸了一口氣,湊到他面前,就要口對口為他度氣。
當她柔軟的紅唇剛剛貼住他冰涼的唇瓣,卻得到了突如其來熱烈的回應。少女的驚呼被男人淺笑中吞咽干凈,他眼角旋起滿意的弧線,雙臂環住她,就像呵護著小嬰兒一般小心翼翼。
狂風暴雨的侵略不過在最初的瞬間,他就像一條游刃有余的龍,領著她穿云過海,直到看見紅霞滿天的旖旎與浪漫。他輕緩而溫柔起來,像啜飲著脆弱而珍貴的露珠。
當她開始回應著他,心底竟然浮起喜歡的念頭。明思令自己也被這念頭嚇壞了,她忽然驚醒般睜開雙眸,用力讓自己從他的溫柔中抽離。
“我……以為你要死了。才為你……度氣。你怎么趁人之危?你輕薄我!過分!”明思令慌亂地用衣袖抹了抹嘴巴,指責道:“卑鄙、下流、無恥!”
“我倒更鐘意,這種療傷的方式。”酆一量意猶未盡地舒展了下身體,遂又挑釁:“又不是沒親過,大驚小怪。”
“以前不一樣,以前是度氣,這次是……”她氣急敗壞,卻又戛然而止。
“這次是什么?”他眨眨眼睛,歪著頭,打量著她的欲言又止的表情,調侃:“我怎么覺得,你挺享受……要不要,再試試?”
“你住嘴,堂堂酆都魔尊,竟然如此不正經!”她情急之下,捂住他唇瓣,又強行把藥巾按在他傷口上。
后者倒吸冷氣,靠在椅背上,任由著少女怒氣沖沖地為他沖洗傷口,敷藥和包扎。
“可我……只想對你不正經!”他慢條斯理,聲音悠緩:“若我還對旁的女子這般,你會喜歡嗎?”
“隨便你。”她硬著心腸,冷著面孔,不客氣道:“聽聞魔魘也非一夫一妻,就算我成了魘后,尊上也可再納妃充盈后宮啊。”
“只要你做我魘后,就夠了。”他淺淺一笑,卻篤定而認真:“別的女人,都不是你。這毒蟲天底下也只你一條,獨一無二。遇到你之前,你的曾經和我的曾經,我都無法改變,但你遇到我之后,就我說了算……如果你一定要回去,我跟你回!”
明思令吃驚地盯住酆一量:“難道,你腦袋也受傷了嗎?你說,你要跟我回帝都?你……你要去我們那里做呼風喚雨的龍王嗎?你真瘋了!懶得理你。”
“那就留下,我度你長生,青春雋永,我們在一起不老不死,天荒地老。”他迅速接言,似乎正中下懷。
“呵呵,你利誘我?”她扭了頭,不愿與他對視:“酆一量,我真看不懂你,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說的話。若無真心,再美麗的誓言都是殺人毒藥,只不過發作的時間,或早或晚而已。”
“誘惑這種事,我不擅長講的,行動更有誠意。”他又故意湊近了些。
“明堂那十五個弟子,究竟是不是你殺的?或者,是你讓白骨捕手所殺?”低垂著眼眸的明思令,突然抬眸凝視住酆一量,語氣犀利。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微微蹙了眉,身體有些僵硬:“怎么,你這假冒的明堂圣女,也想來討伐本尊不成?”
“告訴我,為什么就那么巧,是你救了我的小師父?”她的眸光閃爍著,細細打量著他。
“你,還是不信我?”笑容終于從他俊秀的臉龐上,消失殆盡了。
轉瞬之間,那個冷薄無情的酆都魔尊再次回歸。
“還有,當大魔宮的三千弟子被一夜之間屠滅,兇手……是你嗎?”明思令死死盯住酆一量的琥珀星瞳,努力探究著其中的情緒。
“你……覺得呢?”他冷笑一聲,已經從太師椅上站起來。
他背影倨傲,語氣陰森凜然:“明思令,你一定要如此!站在夜之醒那一邊,你選好了?”
“我沒有選要站在哪一邊!我只想要你告訴我真相。”她也霍然起身,走到他面前,認真道:“這很重要!”
“你問我的時候,已經不信我了。”酆一量居高臨下,眸光冷寒,帶著幾分負氣怒道:“是我又如何?就算你們聯手合謀,又能殺得了我嗎?”
“明姑娘,你不要再和尊上斗氣了。”小氿從床底下爬出來,它一臉的不滿與氣憤。
“尊上根本沒有回酆都平亂。他單槍匹馬獨闖滅月門,為你搶回十五具明堂弟子的尸身,還為你救回明堂二長老明昌嵐。他是為你,才受的傷。”小烏龜喋喋不休道,可惜話沒說完,就被一道閃電給劈飛了,啪嗒一聲落在桌幾上。
“尊上,就算你把小氿劈成空殼子,小氿也要說完。”小烏龜四腳朝天掙扎著,嘴里可沒閑著。
“尊上做這些明明都為了明姑娘開心,為什么不可以講?我們被滅月門一路追殺至此。殺明堂弟子的是叛徒靈犀聯合滅月門。他不許小氿講,他不愿意讓明姑娘為他擔心……”
“胡說,本尊是不想讓自己受傷之事人盡皆知。讓酆都顏面何存?”酆一量黑著臉,又要抬掌。
明思令手疾眼快,把小烏龜撈在自己手中。
“明堂弟子的尸身就放置在歸源寺塔內,是我家尊上用靈力將他們鎮在冰塊之中。明姑娘若不信,去了一看便知。還有,等明昌嵐醒了,你可以問問到底是誰害的他?”小氿委屈不已。
明思令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她把小氿放在床榻上,轉身又走到酆一量面前。
她沉默著為他整理好衣領,沉吟片刻,小聲道:“這里沒有給尊上換洗的衣物,還是早些回酆都吧,有靈鶴為你療傷,才能好得快些。”
“你跟我走嗎?”他面無表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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