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洗塵的宴會,其實菜品內容并不豐富,但許麗云忙前忙后,準備得十分得當。
雖然酆一量和明思令留在酆都大營繼續督造防毒面罩與防護服的制造,并未參加。夜之醒和明昭明里暗里,配合默契,也把結識衛思勵與白夙真,以及后來他們的經歷,趁機講了個明明白白。
衛言朝和銀屏郡主聽得認真,待聽到白夙真率領南岳大軍多次闖陣之事,衛六郎捻著長須微微頷首,眸光里頗為贊賞。老太君也若有所思,眸光里卻柔軟了些許。
可惜,白夙真看著許麗云在眾人面前大方待客,耳朵里根本聽不進去眾人的聊天,連回答衛言朝的問話都有些無精打采的。
衛思勵不錯眼珠地凝視著少女,幾乎什么都吃不下。可惜,她并不肯回視他半分,更讓少年五內俱焚,心煩意亂。
白夙真吃得索然無味,她趁著大家說得熱鬧,悄悄起身打算溜走了。
衛思勵也趁老太君不注意,趕緊追上。
白夙真喝了一點酒,偏又趕上心事郁結,口里一陣地發苦,她捂著嘴巴跑到馬廄旁,膝蓋一軟就扶著廊柱,翻江倒海吐了起來。可除了幾口女兒紅,便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那股子澀苦味道,一直輾轉在喉嚨里。
有人默不作聲地站在她身后,溫柔扶住她,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他一言不發,亦或無言以對,只能盡量呵護著她。其實,他心里也苦得很。
“放開!”白夙真厲聲威脅,她用袖子胡亂抹抹嘴巴:“衛思勵,你是有婦之夫,你我授受不清,當心辱沒了你衛家門第。”
衛思勵咬緊牙關,牙齒甚至咬破了唇瓣,他忽然用力抱住了她,渾身顫抖著。
她愣了愣,用力掙扎著,可惜他堅持不放松,她便狠狠咬住他肩頭,直到鮮血的腥甜味道在喉嚨里彌漫開來。可是,他就是緊緊抱著她,不肯放手。
白夙真吃了一驚,凝視住他漆黑的眼眸,此刻他毅然決然,有股破釜沉舟的堅持。
“小榛子,我真的不知道……奶奶把許麗云接過來了。我一直睡得昏昏沉沉,直到聽到帳外喊,南岳白夙真大破天門陣,救了衛將軍歸來,我心里好歡喜,這才一用力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我不是沒有勇氣,更非不想和你在一起。可當著眾人的面……我不忍心傷害許麗云。許家對衛家有恩,奶奶又那么喜歡她……我說不出……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衛思勵懊惱道。
他情不自禁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他還要再扇,卻被白夙真攥住手臂。
“你這是做什么!你以為這樣我就會相信你?”她淚眼滂沱:“你這樣算什么?衛思勵,我們不能在一起,我是魔,你是人,你的家人不可能接受我!我也絕不會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一個夫君。”
“我們,一起逃走吧!”終于,衛思勵澀聲暗啞道,他如釋重負。
“逃,逃到哪里去?”她譏諷問。
“逃到天涯海角,逃到沒有人煙的地方,只有你和我的地方。我一刻也受不了,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
“你,你舍得下爹娘、奶奶,你的衛家軍,還有如花美眷的娘子?”她更負氣,笑得古怪。
“衛思勵的娘子,從來只有一個……就是你白夙真。就算奶奶和爹娘逼我,毋寧死,也不會娶許麗云!”衛思勵眼神決絕,眸光凝滯起來:“小榛子,如果逃不了,你愿意和我死在一起嗎?戰死在沙場之上,一起埋骨在這南天門!”
白夙真愣住了,她打量著他,笑得凄涼,喃喃道:“好啊,這主意聽起來不錯。這樣……便不會負了任何人。”
“為什么要死?你們死了一了百了,可想過家人的感受?”兩人身后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帶著氣憤與責備。
“怎么是你?你一直悄悄跟著我們,偷聽我們講話?”白夙真轉身,她半瞇著眼睛,瞪著面前瘦弱的少女。
“對啊,我就是故意的。”許麗云狡黠一笑,反而落落大方。
“許姑娘,對不起,我不能娶你。”衛思勵將白夙真護在身后,他眸光決絕。
“這樣也好,你若稟告太君和我爹娘,我也恕難從命。雖然我們從小有婚約,可我只見過你兩次,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感情。”他深情脈脈看了一眼被自己擁在懷中的白夙真,繼續道。
“要怪就怪我,是我對小栗子一見鐘情,是我纏著她。我們一起經歷生死,這輩子都不可能分開。若你愿意放我們離開,衛思勵來世銜草結環報答姑娘……若,你非要我娶你為妻,那我寧愿死在戰場之上。你,攔不住我的!”衛思勵一字一句,斬釘截鐵道。
白夙真渾身顫抖了一下,她情不自禁緊緊回抱住少年,已是淚眼婆娑。
“好,我陪著你。”她努力微笑著,眼淚卻像珍珠一般滾落下來。
“你們能逃到哪里去?臨陣脫逃可是大罪,會株連九族!”許麗云皺了皺眉,低聲道:“至于戰死沙場這么不吉利的話,出征之前可是大忌。”
她嘆了口氣,緩緩走近,打量著面前的情侶,忽然嗤笑出聲:“誰說我想嫁給你?衛思勵,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你有你喜歡的姑娘,又怎知我沒有心上人呢?誰告訴你了,我非要嫁給你呢?”
“啊?”衛思勵和白夙真異口同聲,驚訝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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