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哦不是!”
焦氏心里惱火,面上卻不顯:“母親,儀姐兒還未滿十二歲,伯府就給她說親,要是被有心人知道,”
她看了看袁氏,神情愈發的小心翼翼:“會不會怪大嫂容不了人?繼女這么小,就想把她打發出去?”
袁氏不知道:焦氏是何時,這么懼怕自己的?
她一向以溫厚大度自稱,并且杜鵬輝曾經在自己面前,夸了杜晚熙好幾次。
尤其是前兩天,杜晚熙在宮宴上的表現,簡直讓人刮目相看。
今見焦氏如此,她不想落了下人口風,更為了攏住焦氏,只好附和了一句:“難為二弟妹替我想得周到,我也是這么想的。”
其實她的真實想法是:這是人家親祖母發的話,再怎么說,也怪不得繼母的頭上。
封氏見袁氏如此,忙在一旁接言:“母親,二嫂的擔心不無道理,畢竟人言可畏!不過儀姐兒之事,母親和大嫂都是做得了主的。”
老夫人不耐煩起來:“怎么?有我這個親祖母在堂,有哪個敢亂嚼舌根的?你們不要再說了,此事就這么定了!”
老夫人一拍板,此事就定了下來。
回到秋華院里的婉儀,對各位主子的反應,如同耳邊風,并未往心里去。
如今鋪子沒了,院子里種的花草猶在。
面對著院子里一干人擔憂的目光,婉儀自嘲般地笑了笑:
“這些花,你們想養就養著,不想養的話,扔了也行!”
月娘在一旁答道:“姑娘喜歡的話,奴婢們愿意繼續供養這些花花草草的,也算是給咱們這個院子,增添一些生氣。”
柳絮則想到了一個問題:“姑娘,您恢復嫡女身份后,她們只怕又要往這個院子里放人了?”
“不怕!”婉儀擺擺手:“要那么多人干嘛?若是如此,咱推拒了就是。”
婉儀做好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準備,不過還沒等來袁氏塞人,卻等來了袁氏派人送來的,邀請她的請帖。
原來,因為清清是為了大義而和親的。
是以這幾天京城里的貴女,相熟的、生疏的,都礙于情面來給清清添妝。
婉儀不但沒去,還自做主張,推掉了老郡王妃的邀請。
老夫人雖然氣得牙疼,可是毫無辦法。
可現在,婉儀卻接到了清清的請帖,約她改天到茶樓里會面。
想著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清清到底也是一個可憐人。而且馬上就要嫁入異鄉,忍受著離開親人的孤獨與無助。
婉儀想了想后,接受了她的邀請。
在茶樓的雅間里,等婉儀到時,清清已經等在了那里。
因為大病剛剛痊愈,清清還有些不正常的白皙,身體依舊單薄如紙,讓人看著就忍不住唏噓。
一看到婉儀,她就熱情地迎了上來:“杜二妹妹!妹妹,你可算來了。你不知道,姐姐許久沒見你,都快想死姐姐了。姐姐還以為,姐姐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說著說著,眼圈就漸漸紅了起來。
咦?這畫風好快!半年前,她還喊杜芙為杜二妹妹,這半年不見,怎么又這么自然地喊回來了?
再說咱倆的關系,又幾時這樣好了?
婉儀不動聲色地任由她拉著,坐了下來。
待清清說完后,她才淡淡道:“田大姑娘,哦不,應該是珍月公主了。公主,你叫婉儀過來,可是有事?”
清清下意識地松開婉儀的手,征了征,這才又重新握住婉儀的一雙柔荑,笑著嗔怪婉儀:“杜二妹妹不用這么小心,咱們還跟從前樣做姐妹就是了。”
婉儀不動聲色抽回手,就見清清不悅起來:“杜二妹妹,你一向以良善著稱。如今是不是嫌棄我,眼看我就要永別親人了,卻連最起碼的敷衍都不愿給我,讓我帶著永遠的遺憾和失落離開。”
清清說著,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般滾滾而落。
婉儀愕然:這演技?奧斯卡真的欠她一個獎杯啊!
不過這個小姑娘,是不是聰明得過了頭?自己跟她才見過幾次?并且還沒到無話不談的地步,哪里就有這般深厚的友誼了?
唉——!婉儀暗嘆一聲,隨即彎起嘴角:“田姐姐,恭喜你馬上就要當新娘子了。妹妹我不知道要準備什么樣的禮物,才能配得上田姐姐?是以直到現在還沒有給田姐姐添妝。還請田姐姐見諒。”
清清立即破涕為笑,拉著婉儀的手,眉開眼笑:“能得妹妹的一句祝福,姐姐也走得心安了。再送禮物,就見外了。”
婉儀忍著一身的雞皮疙瘩,再次問道:“田姐姐,你今天約我出來,真的只是想見見我嗎?”
清清連忙點頭。
婉儀抿了抿唇:“田姐姐,既然你真心把我當妹妹,那妹妹就問一句冒犯姐姐的話,還請姐姐勿怪。”
“妹妹盡管問就是了。”清清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
“田姐姐,和親西涼是你……自愿的嗎?”
清清眼神黯了黯,隨即扯出一個笑容來點點頭:“咱們身為女子嫁誰不是嫁?重要的是,只要對方真心實意對自己好就行了。妹妹你說是不是?”
“那……那個西涼王對你好嗎?”
“嗯!”清清再次點了點頭,接著話鋒一轉:“你我既然是好姐妹,姐姐我不妨跟你說句心里話,其實我這次答應和親西涼,主要是希望大家能看在我為了萬千百姓,深明大義的份上,幫我多多照顧哥哥。我哥哥這人其實很好的……!”
清清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她哥哥成安的優點。
分明就是一副做好準備,全力要把自己哥哥推銷成功的架勢。
婉儀則邊細細品嘗著面前上好的茶點,一邊裝作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也許此時,才是清清約自己出來的真正目的吧?
真是難為面前的小姑娘了,夸獎哥哥的同時,即不能把他說成略比白癡強點點,也不能把他夸成養韜蓄睿的少年郎。
畢竟他們身份在皇帝眼里,終究是尷尬的存在。
要是有什么一點點對他們不利的消息,傳到皇帝耳里,那恐怕就不再需要福郡王府,這個標榜皇帝原本大度的標志存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