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完了葡萄,婉儀旁若無人地在小廝前面的衣襟上,擦干凈了手。順便偕了把油,這才吩咐:“給大姑娘送去吧!”
“是!”小廝畏懼地看婉儀一眼,隨即端著托盤,飛快地跑了。
婉儀這才轉身,似是才發現成安還跟在身后,懊惱地望向他:“看什么看?”
她走了幾步后,又轉身警告成安:“剛才的的事情,不許你說出去!要是祖母知道,我又在欺負杜芙,我一定扒了你的皮的!”
她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把成安嚇得猛地一’顫抖’,他縮了縮脖子連連點頭:“二妹妹放心,成安不會多嘴多舌的。”
婉儀給了他個’算你識相’的眼神,這才轉過身去。
誰知抬腳才走兩步,就正好撞在了一個丫鬟身上。
婉儀氣急,抬腳就踢打起那丫鬟來。
那丫鬟嚇得瑟瑟發抖,卻不敢哭出聲來,只是不住地低低哀求:“姑娘饒命!婢子再也不敢了……。”
婉儀卻不住手。
那倒霉的丫鬟,趁著婉儀停手的空當,忙往成安旁邊躲。
成安見此,好似怕沾染上似的,連連往后退了好幾步。
正在這時,就聽一道聲音響起:“二姐!”
婉儀回頭,就見杜晚熙筆直地站在那里,正愣愣盯著自己。
婉儀雙手叉腰,怒目瞪向杜晚熙:“我教訓我的丫鬟,你喊我做什么?”
杜晚熙默了默,這才笑道:“我半天沒看到二姐,有話想對二姐說。”
“那好,咱們去我院子里說。”婉儀眉開眼笑走過來,就去攬幾乎跟她一般高的弟弟的肩。
杜晚熙還從未被女孩子如此親熱地對待過,他身體莫名地一僵,臉差點兒就紅了起來。
眼睛轉了轉后,他推開婉儀,看著成安,用成安能聽到的聲音,小聲提醒:“二姐,避嫌、避嫌!”
婉儀嫵媚地沖著他一笑,這才轉身看向成安,目光冷冽:“這是我二弟,我們姐弟平時這么親熱慣了的,你別誤會。”
她嘴里說著,心里早已懺悔起來:二叔二嬸對不起,請你們不要怪我壞了二弟的名聲。再說誰讓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此時闖過來的?
再說成安,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伏后,這才皮笑肉不笑地感嘆著:“你們姐弟倆感情真好!”
婉儀很是無語,說這成安老實吧?可是在她瞪他,戲弄小廝,后又追打丫鬟的時候,他居然毫無懼意,這可不是一個老實人的反應;
說他有心機吧?此人真的是心機深沉。任哪個正常人,見未婚妻當著自己面調戲小廝,都會生氣的。可他居然隱忍著不動聲色。這分明就是不把婉儀放在眼里,卻只是出于某種目的,非娶不可的心態。
當然,這不可能僅僅是皇命。
因為這成安,壓根就沒把婉儀,當成過自己的未婚妻而已。要不然,是個真正把對方放在自己心上的人,見了這副場景,都不會如此淡然處之的。
有疑惑的不只是婉儀,還有杜晚熙。
因為他今天剛好休息,父親就讓他來看著二姐點兒的。
誰曾想,一來就見到了這一出。
他憑直覺斷定,這福郡王將來一定不是池中之物;并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心里,一定把二姐當成了自己的獵物。
杜晚熙想到此,就遍體生寒:二姐那么好一個人,這個混蛋到底是打著什么目的?非要娶二姐不可呢?
這樣想著,他看向成安的眼里,就帶了些怒火。
成安裝作看不懂的樣子,望向杜晚熙:“杜二弟,聽說你現在在柳將軍門下,你真厲害!小小年紀就能得柳將軍的賞識,真是了不起!”
杜晚熙一撇嘴:“福郡王過謙了,我只是投到了柳將軍門下兵營,現在還只是一個新兵而已,離得將軍的賞識,還差得遠呢!”
成安卻一本正經地夸道:“杜二弟那次在宮宴上的壯舉,是有目共睹,簡直令人刮目相看。再說杜二弟小小年紀,就不怕苦累地投身軍營,實在令我望塵莫及。”
杜晚熙眨眨眼,彎彎嘴角望向婉儀,一本正經地問她:“二姐,啥叫望塵莫及?”
他又嬉皮笑臉的看向成安:“福郡王,晚熙只是一粗人,又不愛讀書,是以并不明白福郡王的意思,還請福郡王勿怪。”
不待成安說話,婉儀就已經開口,認真地跟杜晚熙解釋起來:“望塵莫及的意思,就是看見灰塵了,不要去觸摸它。”
“哦!”杜晚熙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轉頭看向成安:“多謝福郡王提醒,福郡王有才有學,說出的話就是不一樣。”
成安憋著笑意,擺擺手:“杜二弟過謙了。”
沒想到,婉儀聞言不高興起來,她皺眉逼視成安,狠狠質問:“你是不是在笑我,我解釋錯了?”
成安忙搖頭擺手:“沒有、沒有!我怎么敢取笑杜二妹妹?”
“你胡說!”婉儀雙手叉腰,跺腳反駁:“你沒笑,那你剛才彎嘴角干什么?”
“我真的沒笑,杜二妹妹解釋得沒錯。”成安著急辯解。
“不!你就笑了!”婉儀不依不饒的,還借故狠狠給了他一腳。
只踢得成安下意識地就去揉腿,眉頭抖動了幾下后,掩飾住了眼里那一抹一閃而過的惱怒。只是裝作越發小心翼翼地樣子,好似生怕再次惹怒了婉儀似的。
正在這時,阿蘿端過來一杯茶。
婉儀直接拿過茶,就潑在了成安臉上,隨即拉著杜晚熙,氣呼呼地走了。
這里,成安抹了一把臉上的茶水,望著婉儀遠去的背影,笑了:“有趣,這個女子真有趣,我田成安要定了!”
至于她的所謂不學無術,成安知道,她是裝出來的。
畢竟能讓金口玉言的皇上改了口風,依舊還她嫡女身份,能是這么不學無術,又刁蠻任性的人辦得到的嗎?
成安這么想著,又定定站了會兒,暗暗握緊拳頭,這才轉身離去。
等回到老郡王妃身邊。
老郡王妃問他:“怎么一個人回來了?杜二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