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芬一見到老夫人,叫了一聲祖母,那眼圈兒立即就紅了。
老夫人見此不禁蹙眉:“一大早的,就苦著個臉干什么?再如此就滾出去!”
杜婉芬到底是個才七歲的孩子,雖然在竭力控制著情緒,可是她拼命隱忍淚水中,還是不自覺抽噎了起來。
老夫人一見就更不耐煩了,連連擺手:“算了、算了!還是帶著你弟弟妹妹們回去吧!”
“祖母!求求您饒了我娘吧?”杜婉芬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她跪在地上,抱住了老夫人的腿。
見老夫人眉頭緊鎖,婉儀忙過去拉起了杜婉芬,輕聲細語地解釋給她聽:
“三妹不要這樣!三嬸做錯事情就得受罰,這是做錯事情的代價!再說三嬸這樣善妒,祖母不命三叔休了她,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婉儀嘴里勸著,心里卻誹謗不已:你還以為你面前的,是位仁慈和藹的祖母?
錯了?這老太婆的仁慈,是給杜晚宣和杜芙的。
當著老夫人的面,婉儀不好說出這話來。
她不能明說,杜婉芬自然不懂,居然在那里越哭越大聲了。
杜芙也來了,見杜婉芬如此,她暗暗咬了咬牙后,裝出一副大度的樣子,也來勸她:
“三妹,祖母對三嬸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你聽大姐的話,不要再給祖母添堵了好嗎?”
杜婉芬一見到杜芙就泄了氣,哭聲立止。
及至見杜芙沒有責怪她,一顆心這才稍稍放到了肚子里去。
哪里還敢繼續為母親求情?只是低著頭轉身離去。
等杜婉芬走后,老夫人這才悠悠嘆息一聲:“三姐兒什么時候,有你們這么懂事就好了。”
杜芙就擁著老夫人的肩膀笑:“祖母?芙兒今天能得祖母一句夸獎,還不是平時祖母教導的功勞?”
“好了、好了!你們就別給我這個老婆子,灌迷魂湯了!”
老夫人已經梳妝好,杜芙就把她推離了房間。
老夫人拍了拍杜芙的手:“芙兒和儀姐兒都留下來吃早飯吧?也好彼此增進增進姐妹間的感情。”
“祖母?”杜芙拍了拍老夫人的肩膀,隨即繼續推起輪椅來:“芙兒跟二妹的感情,已經很好了。祖母,您就別操心這個了!”
“是嗎?”老夫人一時高興起來:“看來是祖母閑得無聊,亂操些空心了。”
老夫人命人擺上早飯,祖孫三人剛用完飯,就有門上送來一鎏金帖子進來。
老夫人接過那精致漂亮的帖子,就遞給杜芙:“芙兒,給祖母念念,帖子上寫的是什么?”
原來那天,婉儀命人送了福郡王府的姑娘回去。
福郡王老王妃就親自下帖子,邀請婉儀去做客,好當面道謝。
等杜芙念完帖子,老夫人拿過來,親自又看了一遍。
這才放下了帖子,看向兩個孫女:“老王妃說是邀請杜二姑娘過去,既然如此,儀姐兒你收拾收拾,讓你姐姐陪著你去吧!”
“是!”婉儀老實地應承了下來。
既然甩不掉杜芙,還不如答應下來,何必徒增不快呢?
果然,老夫人一高興,立刻命人賞了一套頭面給婉儀。
見婉儀素面朝天,沒有什么飾物,老夫人又讓人開箱,拿了幾件首飾給婉儀。
又拿了一盒絹花,讓她姐妹倆挑選。
并埋怨起袁氏來:“身為當家主母,怎么在繼女的事情上,如此地不用心?這樣子怎么對得起,伯府伯夫人的稱呼?”
婉儀知道老夫人故意如此說,好博個好名聲。
當下便笑道:“祖母多慮了,母親并沒苛待婉儀,皆因婉儀不喜歡那些飾物之類的玩意兒,是以并未佩戴而已。”
老夫人聞言,果然不再說袁氏,只是讓她們先回各自院子里,去準備準備。
原來,福郡老王妃邀請二人,今天上午就過去。
是以婉儀和杜芙,沒有多少準備的時間。
出了松鶴堂,婉儀悄悄問杜芙:前世是不是也受到老王妃的邀請了?
杜芙搖頭,也是一臉不解:“沒有!老福郡王妃孤僻得很,前世跟我們伯府,是沒有來往的。”
難道那老王妃也是重生過來的?婉儀想了想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直接回秋華院里準備去了。
袁氏聽聞婉儀姐妹倆,要上福郡王府。又聽自己在松鶴堂里的耳目,說了婉儀在老夫人那里的應答,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即讓人送了衣物過來,又親自過來,看婉儀打扮是否妥當。
隨即又和婉儀一起,去了松鶴堂。
婉儀和杜芙,亦是一身素凈的裝扮。
老夫人見此,不悅地皺起眉頭來。
就聽杜芙解釋道:“祖母,芙兒今天是陪二妹一起去的,怎么能壓過二妹的風頭?”
婉儀蹙眉:“祖母,婉儀喜歡素凈。怎么聽芙姐兒的意思,倒像是婉儀不通情達理似的?”
杜芙滿臉含笑地過來,擁著婉儀嗔怪起來:“二妹,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可別誤會,傷了姐妹和氣呀。”
婉儀不理會她,只是面向老夫人:“祖母,婉儀覺得婉儀第一次上人家的家門,不應該穿得花枝招展的才是。”
“就是呀祖母,”杜芙放開婉儀,走到老夫人面前:“是人家老王妃邀請呢,又不是人家姑娘邀請,也許老王妃常年吃齋念佛,不喜歡女孩子穿得艷麗了些呢?”
“算了,就依你們就是了!”老夫人終于妥了協。
她將兩個孫女又細細打量了一遍,又叮囑了一遍,跟著出門的丫鬟婆子們。跟袁氏一起,再次確定沒有什么紕漏后,這才讓她們出了門。
杜芙和婉儀同坐一輛馬車,丫鬟婆子們則另坐一輛馬車。
這樣方便婉儀和杜芙說話。
在馬車上,婉儀問杜芙:“福郡王一家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啊?”
杜芙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傳聞說他們懦弱,膽小怕事而已。”
“那他們前世,最后結局如何?”
杜芙想了想:“清清姑娘是去和親去了,應該就在明年春上。”
“她是自愿的?”
“應該是吧?”杜芙遲疑地點了點頭。
婉儀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